导读:杨莲英,笔名:杨莲,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居广州。作品偶在《诗刊》《诗选刊》《文艺报》《诗潮》《江南诗》《特区文学》广州文艺》《中国文艺家》等刊物发表。
并非想象中的那样
隐藏的本性无处不在
它扩散,抵达,无声无息
星光在乌云密布的夜空已然暗淡
平静地凝视玫瑰的深渊
爱,花瓣,隧道。披星戴月
由春弥漫到夏,向密林深处
伸延。穿过深夜
成为躯体的主宰
超乎想象事物的认知
河岸旁的椅子,云雾缭绕的
山峦。肉身,尘土,小草
诗的篇章从体内迸发
却忘了词的中心,那灰色的命运
心与心的交融,碰撞
变得温暖,眼里泛着光辉
是谁经历了玻璃一样
脆弱的部分
充满了焦虑和期盼的极乐
妳在其中,忘记了事物原始的
本性。满足于没有宽慰的爱
爱就是自我的一面镜子
我无,但我是,所以我是
埋头酣睡,梦语不曾觉察
这些外部的区域,可以用什么方式来填充
除了反省,逃避或死亡?
生活本身
光倾泻而下。在冬的尾声
巨大空虚的窗外充满了蓝,屋顶
雕像和非存在的暗示。剧场旋转
汉堡上,无数个精致的花园
无数个匠心的塑造。那是光阴的痕迹
余生中最纯粹的工艺
嗯,现实主义者,你在期待什么
面包,玫瑰,爱还是自由的乌托邦
寒冷。像生活本身
在它最后的区段,生活就不是生活
要它蓝,那就必须蓝
它是迂回的意念
一个不幸的人携带着自信的疲惫
所有的痛楚,使之在尘世复苏
是的,它不只是意外
人们想要的很多
远于一个白色世界
那永不安分的心
仍然渴望太阳
像一株苍白、颤抖的小草
想要逃避,回到那曾经
平静安宁的世界。然而
无作为的邪念,把黑夜
泼洒进光辉的无形之中
让黑暗的漩涡进入光的旋风里
生活便有了辉煌的翅膀
让跌跌撞撞的修辞
像秋天里秸秆的火焰
在冬天的关口
一束光
那些植物
在盛大的阳光里像人一样爱着
小溪清洗着腹脏,它的
每一条血管都盛满了明亮的光线
我眼前的,装着昨日黄昏
那面干净的湖,泛着浅蓝色的光泽
闪烁的,小小光斑。彼此守望
然而,事物永久性的悲剧
使我们在痛苦中徘徊
什么样的意象在继续,朝着黎明的
方向编织夜的诗句,直至最后的庆典——
一个词,肩负思想,美的事物
还有爱和希望,在这浑浊的尘凡
给黑暗一束光。在黑夜与白昼
光的力量
你属于自己更属于黑夜。多少
无尽的绝望因你而逝,这是
神的领地。
历经无数次辉煌与黯淡
你从黑暗抽取邪念的部分
使生命披上了华服
如果你背负十字架。那有别于
现实燃烧的灯塔
让事物本身完整地存在
贫瘠的,丰盈的,简单的
一切先于你的,从未消逝…
古玩城
沉淀的美,降伏了我
那么倔强。青铜的光泽
蓝幽幽地泛着微光
神秘的力量先于我抵达
岁月吸吮你文明的果实
再次展示一段近乎退场的历史
从暗淡的时间深处,我看见
你的舞蹈还依然动人
以血肉之躯填平尘世深挖的坑
你依然在生长、坍塌
像遗忘的存在,又并非如此
你安顿下来,与时间结盟还将延续
秋风萧瑟的日子
当我幽灵般
游移在黑暗尽头,远处
宁静的田野空荡荡的
向着辽阔的地平线
秋风咆哮而过
仿佛关注着人们的宿命,恰如
亚里士多德的定义:虚构总是某种事实*
不远处传来阵阵凄婉的鸟鸣
多么扣人心弦
怀念的人和事,在局部的墙壁上
晃动。到黎明时却又消隐——
被秋风追逐的落叶
像人们内心的恐惧,瑟瑟发抖
茂密的芦苇丛,草鹗发出神秘的鸣叫
明和暗的较量,阴影被阻,月亮胜出——
当明月升起
一把把刀刃刺穿灰暗的天空
我看到永恒的光……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在怪诞书里最后一章温柔的讲述者语句。
鸟儿的歌声不再欢愉
宽大厚实的领地,尽是坚韧和执着
天穹渐暖,静静地
吐纳嚼啜草地,乌儿的啼鸣
不再纯粹欢愉,多了彷徨和惆怅.
在这个日子,它们被忧伤和恐惧所笼罩——
脚下的草地寒冷潮湿
塞满了道路。恶狗缠搅,驭民指路
他们因为自我克制而变得软弱,毫无敬畏
死亡与时间统治着大地
夕阳行将燃尽,正在西坠
虚幻的梦魇被吟诵被歌唱
他们徒然坚持,盲目轻信
可怜的鸟儿,带着俘擒的污点和饥饿涌上山头
撕心裂肺的鸣叫
迟疑之间,鸟儿乱飞,又停下。在树梢枝头
带不走这一切,它们飞过村庄湖泊和辽阔的草原
最后才无止境地在海洋上喷涌
回来吧,鸟儿。餐食为孩子盛放
为了寻求同类的爱,你让我怜悯某种人性的扭曲
但我不会为了它,在它面前,把文字切成诗句
在灰暗的昏睡中,不仅是鸟儿被压抑
屠夫吹着哨子,把万物的眼泪切开
让穷人饱餐。正是这
黑暗中的恐惧诱你翱翔或服从
心灵的灯塔
凌晨,柔和的光
照亮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观音台前,她颂经念佛
她内心的国土上有一盏灯
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这里足够她居住
足够她安顿颂念的每一句佛号
每一颗发芽的种子,照着她的祈愿
书写着人生,她祝福的每一个名字
孩儿般热爱着人样的人间
木偶
车和道路,相互倾轧
落叶飘荡,忙于生计无疑是
重点也是中心
街头、巷尾杂音四起
光阴在晃动中蜿蜒
灵魂如木偶,感恩之心
茫然地各自安好
混乱和黑暗都透明如镜
照见了操纵者的手
在木偶的身上收紧了拉绳
阳光穿过茂密的丛林
阳光穿过茂密的丛林
光影倾斜在草地上
小草扭动腰身
就像一道光闪过
当你,不是它们
已经消失,暗哑
就填满了你曾经存在的空间
触摸不到你衣襟的皱褶
我也无处安身
但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从你的消逝处
我已看到小草扭动着腰肢
有光芒在其中闪烁
花瓣染成了月亮的颜色
月亮是块移动的镜子
照着低矮的窗户,院子里的水井
窗外微微颤抖的树梢,还有
瓦棱上的猫和屋檐下的灯笼
满是风动的夜空
月亮游移
漫天盛开的风景,灵魂闪现
如信仰的光。花瓣
染成了月亮的颜色
它轻微的颤抖,足够我
爱上这骚动的夜晚
静夜
记忆和当下
相互抵触,相互契合
枯叶在冷风中颤抖、倦怠
它在摸索生命最后的稻草
窗外,灯火忽明忽暗
昨日——
即使再远,也能看见
即使再近,也不能看清
此刻,太多东西比睡眠重要
抽烟、喝茶、看书
它们都可以惊动我
未眠的呼吸陷入更深的黑
双眼蒙上尘垢
我们终会与黑暗相遇
在黑暗中尖叫,痛哭
而你独坐窗前
仍在发呆,幻想
触摸自身的边界,沉醉其中
浔江之夜
一条江日夜奔流,不知疲倦
一条江忽然醒悟
废弃码头喧闹起来
都来等待一场诗的盛宴
一艘旧船展开了新的图景
看客眼底期待的光和江面
折射霓虹灯的斑斓
随浪花涌动,多么热烈、宁静
汇成“黄金流域”,无尽地流淌
瀑布下
急流从高空坠落,深潭
白雾弥漫
经过的人缓慢而坚定
一股透心的凉意涌向心肺
撞向惊恐懵圈的脸颊
时间摇晃,时间停止
一颗心化成飞溅的水珠
虚张声势
多么可怕,毫无建树却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多么的突兀
牠的闯入,像一个异象
牠张大嘴吧,喧哗
虚妄,自欺欺人
尽管牠谈论哲学嘀嘀咕咕主宰一切
也只能是无助的溺水者,在海水杂物的猛烈冲击下
被盲目崇拜的偶像摔倒…
得到
美的憧憬被野蛮碾碎,内心
构筑的风景也遭遇过狂风
人们习惯于顺从,将苟活
当作最高指示
滂湃的事物出现又消失
原本该有的模样被拆装
整齐划一的口令缝合了疼痛的伤口
你醒来,又重新睡去
在无尽的肃静中
谢谢你转身
大海的通道,最南端。那里
有痛彻心扉的思念,枯败的落叶和
坛庙孤寂的钟声,星影稀疏
海风和尘埃纠缠不清,将我包围
你深邃的眼神依然迷人
能刺穿我
你决绝的转身已成过往
任何事物末端
皆是腐朽和无序竞争的把戏
谢谢你转身在永恒的黑夜
我的心田已经铺就宽阔的道路
最深的思念为这一刻收藏
一如命运晦涩的馈赠。你的
否定
你充满否定的眼
曾是那么清澈,如
一汪清泉。此时
它正在欲望的边缘嬉戏
在模糊的边界追逐
我没有解码器,让
沉陷于泥土的石头
理解一株植物的芬芳
时间的长廊,一堆心事
等待你充满词语的唇
你说:放下一切。转身
的另一端却不,永不
最好的存在
——致母亲
在你时常眺望的街口
那些美好的事物一定藏匿着
你怀揣的秘密,还在逝去的
青春、风景。时空陷入纯粹的幻象
所有的经历、悲欢
都交给时间。十字架很轻
天空被灰色占领,我们将自己献给绝望
为悲剧流泪,学会观察
如同思考,你说
人性的困顿、虚伪
都是无法掩饰的存在
尝试对抗缺陷
把柔弱的心变成石头
你教会我拥抱荆棘
把明亮的部分赋予我
图书馆
使我们保持清醒
一个个跳跃的字符
泛着光
标出人类的方向——
在虚实之间蔓延生长
被多少光芒抚摸过的风景
橱柜,琳琅满目的苍翠
一座满盛油墨气息的城堡
守住时光的掌纹
我安靜地汲取——
喜悦的灵魂,在这空间长存
遥远的人和事,穿越时空
变得紧凑、精炼
从书架的这头到那头
依旧不动声色,保持着神秘、高贵
走向你们,为了练习人类的技能
五月赋能
春天从时间手中逝去
大地吞噬了尖叫
黑暗若旋流
哀嚎、死亡、愤怒
由谁铸就祭坛
推开窗,试图
把荒诞和所有不幸
暴晒在阳光下
这并非只是徒劳
普罗米修斯依然存在
他将给出答案
2022.5.
原野
地平线上,一道金光
映现一道风景:一匹马
伫立在荒原。在精神原野
它是被唤醒的意志
在诗意的构建中奔跑,栖居
丛林中潜伏着猛兽
惟有奔跑,可逃避死亡的宿命
去吧,奔跑,把丛林撕裂,在燃烧中
死活着,直到血溅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