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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河流,我的村庄史


  导读:刘雨峰,贵州省凤冈县人,农民,省作协会员,偶有作品发表。
 


为什么我不止一次写到一条河流
写到一个叫下堰塘的地方
在雷打树,成片的芦花随着风的方向摇晃
小船像一叶红尘,静泊在时光深处
渔舟唱晚,斜阳沉落
一抹炊烟横过河岸
白墙掩映,飘溢稻香的村庄安静如一幅怀古的素描
落墨月色,随意勾勒的画面含蓄而沉稳
下堰塘的水,在粗花土碗中把月光打湿
把日子用旧



举头三尺有神灵,我的故乡有一些忌讳
比如要珍惜一粒粮食,比如遇见土地的神位要心怀虔诚
双手合十而鞠躬致敬,比如要让土碗里的净茶
在一柱高香燃完之前保持圣洁和干净
在民间,总有一双眼睛
在高过头顶三尺的地方
良心一样洞察人世的清白
所以祖辈们进出村口的龙门
都将头低得很低
他们一生稼穑田垅,躬耕春秋

他们焚香烧纸,祈求六畜平安
他们与善为邻,隐忍地守着先祖的遗土



我走后桃花开得慌乱,春天失色
荒弃的老墙坍塌一地,小青瓦的残片像伤碎了心的花瓣
忧伤而迷惘
河道被推土机碾压变窄,源头的水失去方向
芦苇枯瘦
曾经落满星子的河塘现在荒凉,废弃
像现代文明残剩而遗失的印章。戳在落款中烙印的
是心底深深的伤痛




在晒谷场赶鸡的景象,和粮仓中满囤的月光
这样的画面不会再来,传统意义的雷打树
已交割给了一个时代,朴素的米缸是传家的器物
现在盛满了悲悯的乡愁
无田可耕,无水可流
没有河流的雷打树可怜而又孤独,舍弃农具和刀耕火种的文明
雷打树该在荒芜的土地上选择怎样的去路?
茶,商?
空巢的老人和留守的孩子?
后乡愁时代的我们,在物质宽裕的日子背负使命和疼痛
都在孤独的冬夜守着泛黄的香火
面对越来越矛盾的冲突,叩问:
我们该构建一个什么样的故乡?




我的河流,我的村庄史
翻过岁月的一页,我才发现我没有完全忘记故乡
至少我记住了一条河流的名字
于是一个站在一片废墟上毫无主张的人
以忧患和悲悯为一条河流写下悼词
以诗歌的苍凉和民谣的粗犷祭奠故乡
因为这个在记忆中叫下堰塘的地方
最终可以安放我苦痛的灵魂
责任编辑: 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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