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静悄悄的照在三桅帆船上
抚摩土地的前额 疾行后的近岸
出外打工的儿孙走远了
独坐木桩之上而后身体弯曲着描摹土地
锄头单调着响动 扔掉无光泽的贝壳
破碎的石块挤满泥土眼光散淡
透视缩简一道道地沟
种子露土挂满露珠 谁也搅扰不了他
土地魅力四射 秧苗清清楚楚
手指的熟巧 似乎无力地表述眼睛的语言
是否有什么亦或是痛苦火一样烧灼
风是否嘲讽他越发弯曲的脊背
涂敷在土地上的青色肆无忌惮
似有若无他望了望空荡的村庄
遮盖黄土的青绿慢慢散开
太阳照的所有的山头和树木闪闪发亮
他倒下了 一闪即逝八十三年
土堆似信号公诸于世 风在上空飘扬
他倒在土地上
女人的脸色不可思议的苍白
脸被似断非断的白发笼罩成细密的皱纹
不会有梦幻的眼睛也没有失魂落魄的表情
隐隐的悲哀取代了少女时的骄横
她轻轻地说:老头子,打工的儿孙会回来的
有一种心满意足时的悲伤刻骨
她说:老头子,儿孙会回来的
寒噤如微醉般抖颤
她扯了一把秧苗盖在老伴的脸上
白昼呀白昼 她扯了一把秧苗
太阳炽热 一瞬的沮丧
她亲吻着亦无少女的羞涩
罗密欧朱丽叶是谁
土地庄严 坟堆庄严
谁的泪流满面
胡同弯弯曲曲水泥地空空的镜子
黑暗 人影 阴影
晃晃荡荡
烙馍熟了
洗脚女 歌女 发廊女
伸着懒腰蜂拥而至
雨风风火火的冲向街道
西装革履者快活又惊奇
女人们嚼食的烙馍
如嚼食永不发出的揉烂的信
皱褶好像消失在男人的微笑里
火光欢快的嬉戏 云雾围着窗户
开始营业了 云围的窗户构成
方形越来越金黄
女人们温柔的面孔上闪着俏皮的美
玻璃反射花萼的魔光
雾气透过高楼渗透出高墙
烙馍摊的边上有了真实的火花
光 圣母般吉祥 只是了无圣母的神情
妹子呀 父亲沉睡中即使操纵他的亡魂
你知道吗 他的手再也不能
赐福般地摸在你沾满面粉的脸上
锤击着喉咙也不会发出:
闺女,回来啦
土地庄严 坟头庄严
我不信上帝 从来就没有救世主
我不想看见土地上的坟茔
只要行走
六婶呀 我得睁着眼睛
眼睛 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