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暗

像要下雪

和我此时的心情一样

我从千里以外的城市赶回

又快过年了

爹　娘

我来看看你们

给你们烧点儿纸

焚几柱香

多年没来看你们了

整个坟茔竟然破烂成这样

坟上的枯草居然这样长

下雨的时候

肯定也和我们原来住过的房一样漏

刮风的时候肯定也是风满堂吧

但我仍然没时间替你们拨拨草

更没时间为你们

修补一下现在的房

因为我还要马上返回去

你未成年的孙儿孙女

还需要照看和抚养

我的爹娘啊

不是我知晓了

你们生前有多苦

我才回来看你们

而是你的儿子感到实在太苦了

才回来找一个诉苦的地方

也只有此情此景

你的儿子

才有机会痛痛快快地嚎一场

苦了一辈子的爹娘

累了一辈子的爹娘

一辈子没过一身好衣裳的爹娘

几乎没吃过一顿好饭菜的爹娘

从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的爹娘

儿从没好好孝敬过一次的爹娘啊

你们不会认为儿子

说这话太不孝了吧

其实我感受到了自己苦

就已经知道你们原来有多苦了呀

那就让儿

再给你们磕几个响头吧

爹　娘

你们知晓吗

当我在心里

愧疚而痛彻心扉地

喊叫你们的时候

雪花早已弥漫了整个山冈

作者简介：刘跃儒，又名刘耀儒，苗族，湖南沅陵人。1999年进修于鲁迅文学院作家班。长期从事编辑、记者工作。迄今已在《芒种》《绿洲》《青年作家》《湖南文学》《北京文学》《民族文学》《文献与人物》等文学期刊与人物专刊上发表中短篇小说及名家访谈100余篇（部）。其中《都市里的樱桃花》《鱼晾坝》《山妹子》等多篇（部）中短篇小说入选《当代中国少数民族文库·苗族作家作品选集》《新时期湖南文学作品选》等多种选本；出版文学作品集多部。曾任《湖南作家》杂志编辑部主任，现任职于《文献与人物》杂志社。系中国民盟成员及多家相关协会理事、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