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2023年7月7日晚,青海油田举办曾在此工作的湘籍诗人甘建华诗歌朗诵会,吸引了油田花土沟基地各单位领导及驻地茫崖市党政领导与百余名文学爱好者参与其盛。本次活动以高品质的文学形式和朗读者的倾情演绎,歌颂了青海油田69年来的创业历程与英雄史诗。
花土沟的梦
朗读者:艾頔(井下作业公司)
凌晨花土沟的梦中
依稀飘过了一首熟悉的旋律
从来都不曾想起
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些无法辨别的前尘往事
在漆黑的夜空飞鸟一样地划过
留下了翅膀的痕迹
远方校园里芬芳的丁香树
依然生长在我们必经的路旁
晨光中的苦读
落日下的一抹余晖
以及明亮的青春
与年少的忧伤
究竟是怎样穿过了我的身体
错失了一段美丽的沧桑
缓缓升起的潮水
在尕斯库勒湖的边缘
镶嵌一道道银白色的项链
赤金般铺满岸边的芦花
淡金般延伸天际的芦花
一片一片的叶子
绿得那样的深沉
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范式
而无边的秋风已经刮起来了
卷起哗哗作响的落叶
正自阿尔金山北面驰来
繁华褪尽后的落寞
伴我一天天老去
相信依然有一双大眼睛
眺望着通往西部之西
这条世界上最孤独的公路
茫崖书简
——兼怀吾师李若冰先生
朗读者:钱凤瑛(采油四厂)
昆仑山下,柴达木盆地西北角
三个茫崖,如光洁的额头,三生三世
是我青春的驿站,命定的桃花岛
第一个:冷湖西去两百零八公里
六十二年前的万人帐篷城,我的父亲
邂逅陕西作家李若冰,短暂的交谈
无意中接续了海西州的一段文脉
第二个:青海与新疆交界处
三十七年前的高考,我曾在此
领教每秒三十九米的风速,七月飘雪
石棉粉末飞扬,大口罩后面的泪与笑
第三个:天边的尕斯库勒湖畔
花土沟,中国牛仔的德克萨斯
忽如一夜格桑花开,机场和火车站
最年轻的城市,绿叶随黑石油而迸发
曾经被称为生命的禁区,飞鸟极为罕见
就连氧气,也只有内地的三分之二
是人类的文化活动,让这片山水广为人知
城市广场,应有一尊伊沙•阿吉的雕像
在遥远的南方,在万里以外的湖南衡阳
托一队北飞的大雁,捎上诚挚的祝福:
我的老茫崖,我的茫崖镇,我的茫崖市
注:茫崖,蒙古语“额头”之意,读音mang nai,汉语发音mángái(而不是máng yá)。
西部之西
——兼致友人曾其炜
朗读者:盛常旺(井下作业公司)
西部之西
是我们在某个时刻
对于一块遥远异地的猜想
或是一首新边塞诗
在内心拓展的无限可能
小草也难以生长的荒漠
有驼铃声里的滞重
有苍鹰展翅的勇猛
而阳关三叠
只是风吹狂沙的序幕
西部之西
在昆仑、祁连、阿尔金山
巨大的三角形内
生命中最美的花啊
心底里永远的痛……
发现油砂山
朗读者:赵圣栋(井下作业公司)
人已困乏到随时都要倒下去
连骆驼也不肯再迈动一步
似乎一点希望也没有的时候
奇迹出现了
一个养路工
递上一块结胶的沙块
扑鼻的石油芳香
用火柴点燃
腾地窜出蓝色的光焰
顺着其手指的方向
荒原上奔波了大半年的野人
在尕斯库勒湖畔的
扎哈北山
发现一百五十多米厚的油砂
几千万年前
咆哮的汪洋终于平息
大海被流放
青藏高原被高高地托起
地心深处的油砂
訇然拱出地壳
裸露于柴达木盆地的西部
1947年12月13日
与十五个人和几十峰骆驼
不期而遇
订下半个世纪后
千万吨大油田的终身
在油砂山,我想起命名者周宗浚
此后再未涉足的油砂山之痛
千佛崖
朗读者:苏丽霞(测试公司)
最后 是一个风飞沙舞的日子
凿空成宝相庄严的千佛崖
那座真实的木板房
如今你是再也不去了
那盏灯 通宵亮着
听着窗外 哑然断弦的低咽
我还痴痴地 等候
断了又续的电话铃声
当一切 远遁格尔木河左岸
唯有 鹅毛般的雪花
夜夜汇聚苦涩的冰河
半个秋天的恋情
优美地潇洒来去
自此 意绪萧索的我
带着一只赤面狐的故事
在第三纪红砂崖上
拈花一笑 人道是
此处壁画 不同于莫高窟
开特米里克
朗读者:张丹瑶(采油一厂)
一个多月后,人们在沙堆中找到了
失踪者范建民
已经风干成了木乃伊
这个河北籍驼工
是柴达木石油勘探开发牺牲的
第一人
他是为了寻找一峰丢失的骆驼
怀着内疚的心情,揣着
几个馒头,背上一壶水,独自出发
那峰骆驼没有找到,他也没有回来
人与骆驼,闯进了生命禁区
身后,还有上千名英烈
开特米里克,乌孜别克与维、哈、柯尔克孜族
混合而成的突厥语,阿吉老人取的地名
意思是:隆起的地底下有宝藏
它在冷湖通往花土沟的途中
离老茫崖二三十公里
沙海中,只有一个永远十八岁的青年
大漠雄驼
朗读者:张圆(井下作业公司)
许多人对我说起过那峰雄驼
英雄的沙漠之舟
每个述说者的眼睛
都会因之而变得通红
令我不忍直视
半个多世纪以前
柴达木的瀚海深处
大风中迷路的勘探队员
坚持走了五天
或者六天、七天
连最强壮的那峰雄驼
也饥渴难耐,猝然倒地
驼工的苦苦哀求
没能打动队长内心的
慈悲
茫茫戈壁
仅有的一小桶水
只能用来活人
而无法挽救一峰骆驼
当他们在沙海中踽踽前行
尚不足十米
忽然,身后传来巨大的响动
那峰雄驼
竟然顽强地站立起来
迈动沉重的脚步
蹒跚着,想要追赶上队伍
然而,它站起来,又倒下了
倒下了,又站起来
如是反复
巨大的声响
似阿尔金雪山崩坍
所有人,全都凝神悄立
任凭血色残阳
将人与驼的剪影,定格……
切克里克芨芨草
朗读者:郭燕梅(测试公司)
漠风凛冽 阳光耀眼
几千亩芨芨草滩上
迷离的诗意无法言传
不远处 尕斯库勒
宝蓝色湖浪 祁曼塔格的
亘古积雪 将秆生植物
金黄色的风景 映衬成
无边的油画景致
隐隐地 有鞑靼长调声飘过
令我心旌摇曳 但见天际
一只苍鹰 穷鹜八荒
话说 那位乌孜别克族老人
在我尚未出生之前
即已悲壮地告别人世
有关他的各种神奇传说
依然在尕斯口 阿拉尔草地
在芨芨草窝的切克里克
在茫崖 花土沟
每一个角落流传
并在多年以后 某个下午
自一位澳洲友人的唇间
轻轻翕动
——木买努斯·伊沙·阿吉
祁曼塔格雪峰
——献给我的父亲
朗读者:王晓彤(采油三厂)
从未登临过这座大山,我们之间
隔着两千多米的相对高度,隔着
尕斯库勒湖,隔着阿拉尔草地
与一群飞奔的黄羊,几头野牦牛
还有一幅刘玉林的中国水墨
他是最初在此写生创作的画家
初次见到它,是在四十二年前
一个春夜,太阳、月亮与繁星
同时高悬于十点钟的刻度,天宇邈远
并非单纯的蔚蓝或红黑色,而是
一幅混合多种色彩的油画,雪山
闪着钢蓝色的光芒,特别威严雄壮
父亲说那是祁曼塔格,属昆仑西支
维吾尔语,花草山的意思
山中,新疆巴州少数民族乡
19户人家,131口人,一个乡长
管辖着与宁夏回族自治区差不多的面积
曾经进山打猎,喝过买买提煮的奶茶
近处狭长形的湖面如明镜,波光粼粼
远处则山影幢幢,似有豺狼之类的猛兽
冷冷地打量着人类,风沙席卷星月
从遥远的南方来到这儿,恍若置身于
异国他乡,突然间慌乱无神
父亲拍拍我的肩膀:别怕,有我呢!
哦,我的父亲,我的祁曼塔格雪峰
父亲已仙逝,但与雪峰一样耸峙
英雄岭篝火
——兼致衡阳同乡兄弟汪远青
朗读者:王金明(测试公司)
当年背着勘测仪器,最先攀爬上
英雄岭的英雄
有我们当中某人的父亲
油砂山北面,群峰中
最高峰为英雄岭一号
依照海拔落差,依次为
英雄岭二号、三号、四号……
我们带着胡杨林里的劈柴
从油砂山的峭壁
掰来几块墨绿色的油砂
将它们堆成锥形
当木柴与油砂嘭地相逢
蓝色的火光,照亮了
尕斯库勒大荒
篝火映红了几张不再年轻的脸庞
我们一边喝着青稞烈酒
一边说起1954年
这是柴达木盆地开发史上的
一个大词
聊及油层剖面、构造和圈闭
外人对这些地质术语,可能根本不感兴趣
那时候,尚有野骆驼摇摇晃晃地
走过如今的格库铁路
一只大翅膀的苍鹰
镶嵌进花土沟镇上的天空
我们都是青海油田职工子弟
感觉英雄岭群峰,应该有一座
以康世恩同志命名
雪豹缘何出现在翡翠湖中
朗读者:刘亦菲(采油三厂)
一只雪豹,缘何出现在翡翠湖中
只有雪豹自己知道
冰山上的王者,美丽而危险的身影
原本只可能出现在雪莲花间
但在远离祁曼塔格雪峰的翡翠湖中
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只雪豹?
身陷湖中的冰雪间,牠只能徒呼奈何
蓝色的眸子,渐渐有了濒死的怯意
被人解救时,咆哮的牠选择了顺从
此际,一列火车,风驰过翡翠湖
因为什么而好奇,牠出现在翡翠湖中
只有雪豹自己知道
飞禽走兽闯进了西部油田
朗读者:张雄义(井下作业公司)
柴达木西部油田
最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
那个时候
我们很难见到飞禽走兽
天上既无飞鸟,地上亦不长草
风吹石头跑的高地
只有我们,追随父辈的足迹
甘为祖国献石油
忽然得知聚宝盆中
有了青草,有了绿树,有了花木
有藏羚羊和鹅喉羚
悠闲地在昆北场站周围吃草
甚至,有骆驼群在井场踱步
有野牦牛向汽车奔跑而来
漂亮的黄头鹡鸰
停息采油树,叽叽喳喳地谈天
身穿红色工衣的青海石油人
终于等到这一天
与世界上最凶猛的高山秃鹫
毗邻而居
戈壁深处的候鸟
朗读者:刘思蕊(采油五厂)
谁说柴达木天上无飞鸟?
戈壁深处
阿拉尔湿地
一片偌大的天然绿洲
候鸟们找到了天堂
在此繁衍、休憩、补给
改善,并完善了
茫崖花土沟人的生态环境
聆听四野不绝的鸟声
轻轻地念叨它们的名字
黑颈鹤、斑头雁、金黄鹂、赤嘴潜鸭
戴胜、反嘴鹬、白尾鹞、粉红椋鸟
更珍稀的红胸姬鹟、琉璃蓝鹟
斑胸滨鹬、铁嘴沙鸻、欧亚红尾鸲
每一只鸟名,都有着诗意之美
都值得诗人为之赞颂
荒漠深处,黄沙映雪,白云缥缈
世居于兹的德都蒙古
与尕斯库勒湖周边数百种鸟类
成群的牛羊,高大的骆驼
业已浑然融为一体
草木,随霜雪而荣枯
鸟鸣喈喈
羌管悠悠
鹤舞尕斯湖
——读寇宗鄂先生同名画
朗读者:杨智辉(井下作业公司)
柴达木西部盆地的氧气
只有内地三分之二
抑或二分之一
即便夜晚喝了许多水
翌日醒来,鼻孔中
依然会有乌黑的血痂
羡慕黑颈鹤,羡慕
发达的肺,丰富的毛细血管
突变的血红蛋白
可以携带更多的氧分
无须借助外力
振翮高翔时
伸展的脖子
修长的,远远拖在尾后的腿
飞越珠穆朗玛峰
亦不在话下
而猩红色的头冠
云端下的光芒
投影于莽昆仑褶皱
像年轮
刻写沧海桑田的故事
前方尕斯库勒湖
水藻茂盛
植物叶茎和砂粒
都是开胃的美食
凉爽的夏季风
最适宜的婚床
唯一能在高原上繁殖的鹤类
交配时的欢呼
唤醒了男人的欲望
雌雄亲鸟
照顾雏儿的呢喃
则令思春的少女
深吸一口长气
仿佛前世
与爱人在天堂的模样
注:2015年10月9日,著名诗人、中国作家书画院副院长寇宗鄂先生,在长沙贻我一幅《鹤舞尕斯湖》,见诸青海许多报刊。
花土沟文学社往事
朗读者:魏兰君(井下作业公司)
每一次的深呼吸
都是那么困难
地球上的火星
荒漠上的月球
看不到天上飞鸟的倩影
也不见地上的草
哪怕一星半点
没有风雨,只有风沙
狂吼乱叫的、铺天盖地的沙尘暴
席卷过尕斯库勒湖的上空
所有的道路,都很渺茫
所有的花朵,都在远方
然而,我们向死而生的雄心
系于油砂山烈士纪念碑的
尖端,星散于
扎哈北山、英雄岭、老茫崖
大乌斯、红柳泉、切克里克
上百位文学爱好者
可尊敬的朋友们
让苦寒之地
有了春天的诗意
好男儿
与狮子沟油龙日夜鏖战
抒写血性与柔肠
好女子
哼唱着阿拉尔情歌
齐心推动西部之西文学潮
另有一种奇观
几十年后
当我轻声念叨你们的名字
回忆共同走过的路
眼眶潮润
仿佛看到遥远的花土沟
文学
依然闪烁着神奇的光芒
赛什腾山
——兼致国家天文台邓李才研究员
朗读者:赵媛(采油三厂)
你自直升机飞翔赛什腾山巅
俯首看到
沙尘暴正在盆地疯狂地旋转
沙尘顶部,与蓝天
有着明显分界线
你没有想到
落在山峰上的每一个脚印
都是人类的第一步
其时,银河尚未完全沦陷
拱门正挂在雪山之尖
你用肉眼看到这一轮银河
比任何时候都格外清晰
甚至,你能感觉到
天上的星辰
正急切地扑过来,欲拥你入怀
你对这片浩瀚星空的寻找
与先前的奢望,视宁度
刚好契合
站在通往宇宙的大门口
你向世界挥了挥手
在冷湖数星星
朗读者:齐璐(井下作业公司)
真的是无处可去
恋爱中的人
只有漫步在大戈壁滩
数星星
无边无际的星空
压得非常之低
稍一抬腿
就能走进茫茫太空之中
透明度好得不能再好了
肉眼可见的繁星
色彩炫幻
不可能在其他地方看到
那是人类最初的纪元
整个地球上
只有两个人,只有
我和你
火星小镇
朗读者:李盼(采油三厂)
多年以前的苏干湖畔,回首
做最后的流连
泪水迅即溢满了眼眶
——火星!
苍茫的远古洪荒
独立于中国传统山水的诗意
黑色的,寸草不生的
赛什腾山
即便是夏季,漫长的罡风
也能穿透石油工人的
四十八道杠杠服
廓清最绚丽的暗夜星空
从巨大的天文望远镜中
似乎看到了几亿光年外的火星
而在视线不及的深邃之处
是否也有一个智能生物
它张大神经末梢,望着冷湖……
友人赠我冷湖玉
——兼致友人唐拓华
朗读者:侯展飞(采油二厂)
印象中,冷湖只有狂风黑沙
只有寒彻骨髓的冷
当一块美玉
蓦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啊,友人
这是传说中的天外来客吗?
细细端详,这块风蚀顽石
有着明显的戈壁凌纹
坑坑洼洼
仿若月球表面
显然经过亿万斯年
风吹,沙磨,雨打,日晒,寒浸
它的磨砂感,与隐隐的石油味
让我顿生声气相通的错觉
不懂玉石的我,却也不会忘记
曾有一块天然璞玉
在冷湖,风吹沙砺
寂寞若许,却无识者
西王母神话与土星环
朗读者:高丽(采油三厂)
一定是那场瑶池盛宴的衍生
西王母迎接穆天子
吹笙鼓簧,中心翱翔
苍古的茫崖
上演了一幕人仙两界欢腾的大戏
但见云海升腾,天镜浮空
崇拜虎豹的部族
驱赶着虎齿豹尾、半人半兽的怪物
而骑着玉鸟的西王母
已然醉倒在昆仑山顶空中花园
这片巨大的土星环,很大程度上
就是那只玉鸟的千变万化
它有三只青色的足,红色的哺
黄白相间的翅膀
看上去,比尘世间任何一只鸟都要华贵
观火星营地音乐节
——兼致友人田才让
朗读者:杜阳(采油三厂)
从火星上,降落到冷湖营地的
蒙藏歌手们
在六月最炫的晚霞中
与大漠小城
做了一个深情的拥抱
他们美其名曰,这是星际与
荒漠的一次灵动邂逅
以摇滚、说唱、DJ、民乐和流行乐
开启互联网+旅游+音乐的
全民参与模式
一轮绯红的月亮,冉冉升起于
阿尔金雪峰的背后
冷湖人,在赛什腾山前
头顶满天星光
屏息倾听,颇接地气的天籁之音
地球上最像火星的地方
何曾刮过嗨到极致的音乐风?
千里之外,我记住了
艺人们的名字:
旦增尼玛、刘嘉亮、胡日查、琼雪卓玛、萨仁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