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下诗歌的艺术成就而言,理工男杨文科的诗虽有提升空间,但诗情中那种直抵心灵的率真,那种人情的诗性表达方式,那种写人咏物的灵动确应成为当下诗人创作的范例。
毕业于北京交通大学的杨文科,有着高级工程师职称,在参加工作近40年的时间里,一直在工程一线从事混凝土材料及其结构的研究和实践在工作。其先后出版的《现代混凝土科学的问题与研究》等学术专著在国际混凝土科学界引起较大轰动。应该说来,混凝土科学与诗歌创作没有太多的本质联系,但从小热爱文学的杨文科硬是将两者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或许是诗歌是人类共同追寻的灵魂栖息地。或许是诗歌是一种最能集中地反映社会生活的文学样式,抑或是长年战斗在建筑工地需要倾诉、释怀,在他心里诗歌就是阳光,有诗就有远方。诗歌于他那就是心灵的慰藉、恬静。在他眼中,那转动的搅伴机是历史的回响,人民共和国的强音。用诗人的话说就是,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山河无恙、人民幸福感与日俱增的年代,有什么理由不热爱生活,有什么理由不热爱诗歌呢。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溯洄从之,且行且诗。在诗歌创作的道路上,杨文科以人间真爱为主题,因而他的每一部作品、每一首诗歌都是真情实感,既有初恋时的欢喜、热恋时的甜蜜,也有受挫时的烦恼,得意时的豪情及父母远去的悲伤。更有对现实人生的哲思,对故乡故土的留恋。
值得注意的是,2021年11月6日,诗人因疫情被困成都,看到窗外秋雨绵绵的景致,一股莫名的惆怅、乡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尽管尚未达到“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的境界,但厚积的诗情随着桨叶式搅拌机的节奏薄发:“……我喜欢爬上村西的老槐/遥望远方的高嶺/夏夜躺在草垛的顶上/我数过满天的星/家里那个贫寒的旧屋/装着世界上最无价的情/父母苦命的双手/为我撑着最蓝的天空。--------《乡愁》
人,不论生在什么地方、长在什么地方,那个地方的山水草木、人文地理、村闾小巷、乡俗民情,便会像盐渍刀斫一样深深地渗透在心窝,镌刻在记忆中,使人一生一世都会与之结下浓得化不开的情结。特别是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游子,对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都会时刻怀念、向往、追忆。这是因为人们与生俱来就有一种恋土本能、情怀。特别是想起儿时的顽皮,心中就会充满温馨、洋溢喜悦。在此,诗人没有过多地宏大叙事,而是直抒胸臆,继而笔锋突转:“在阴雨绵绵的秋夜/在月圆的晚上/啊,难忘,难忘/你常让我回想/更让我黯然神伤。”
神伤的何止是个人思绪,更有建设者们的倾拆,许多地方为了新建大家“都会有”的高楼大厦,而拆掉了别人“永远也不会有”的古村落、古街巷、古建筑,甚至是古文物。在一些城市的快速膨胀中,历史遗存和文化根脉正在以同样的速度衰减、消失。而城市的发展,则是越来越趋于商业化和同质化,在“拆旧城,建新城”成为一种风潮、一种时尚的背景下,拆掉“真文物”、建造“假古董”的现象屡有发生。特别是在政绩焦虑、利益冲动和追求形式的促使之下,许多地方的高楼林立,却是以割断文脉和弃置乡愁作为代价。或许,这就是诗人忧国忧民的心态,诗人的社会责任。在诗人心里,只有和历史一起呐喊中,才能使我们今天的生活变得凝重。
应该说来,乡愁,是家国情怀,是文脉延亘,是精神归属。记得住乡愁,即有心安处。生活在都市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根脉、灵魂和风韵,因不同地域会形成属于自己的记忆。诗人用村西的“老槐”、“草垛”、“贫寒的旧屋”、“父母苦命的双手”等缀成了一连串凄美绝伦的境像。这是游子思乡的行吟,是一段仅属自己的心路历程。 在诗人笔下,乡愁不只是“月是故乡明”的清淡,不只是“低头思故乡”的忧郁,不只是“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无奈,不只是“乡音未改鬓毛衰”的嗟伤……更多的承载着儿时的天真、灿烂、偏执、迷茫:“门口坐过的那块青石墩/翡翠一般的透明/在清风中摇曳的苗禾/更是我心灵最好的医生/我常常做一个梦/不是美丽的女子/不是豪华/不是成功/而是我栽过的杨柳/是我培土的坟冢/让我不眠/让我从梦中惊醒。”
从栽过的杨柳到培土的坟冢,是一种从重生到谢世的深沉,而门口坐过的那块青石墩,与清风中摇曳的苗禾是一动一静、一有灵一无灵的鲜明对照,从这个意义上说,乡愁不再是个人情感的宣泄,而是人类命运主题的揭示。它有形无形地融化在诗的字里行间,构成了人们情感积淀的厚重和深邃。于是,乡愁这个古老的话题在诗人笔下又多了一层内涵,这源于诗人的灵感天赋和新颖的构思立意,更源于诗人对生命的体悟。于是乡愁那古老朴素的话题在诗人心里又曼妙出一缕灵光,那从梦幻到不眠的浅说又变得因情生梦、因梦即情,这种细腻优美的的书写方式,描绘出童话般的情趣,隐喻自然可爱的性情,构建了一个富有哲理的隐喻性笔触。而这种哲理隐喻性的笔触,在他的另一首作品《回家》中表现得更加贴切:“……我在这个家出生/我在这个家长大/这个家曾倾其所有/支持我勇闯天涯/而现在我很少回到这个家/到处漂泊,四海为家/今天回头再望这个家/也只有/眼泪直唰唰。”
这就是乡土气韵、桑梓情怀和历史记忆的依恋与渴望。作为水泥森林构建之人,杨文科面对城市一夜崛起的摩天大楼,他有喟叹,也曾发出过:“我们不能用暌隔历史、斩断乡愁的遗憾而入住水泥森林”呐喊,尽管这种呐喊声在当下飞速的城市建设中显得苍白、无力,但他那颗回归自然依恋故乡的心愿没有变:“久未回故乡/登高望远方/夏来平野绿/风吹如海洋/地肥庄稼高/国泰民宁康/远村有亲友/今日何安康。”久违的家乡是一抺抹不去的记忆,那怕是一棵老树、一间老屋、一出家乡戏,一泓碧水。都承载喜悦、快乐。诚然也有坎坷、痛苦、沮丧及淡淡的忧伤。即使是这样但每每想起时仍充满温馨,仍洋溢喜悦。这就是故士的力量所在。一失去故土,当乡愁赖以生发和寄托的古老村落、历史街巷、传统民居、自然山水等不复存在时,人们的乡愁就会失去倚靠和源头,随之而来的,便是故土情怀的失落与泯灭。
“乡音亘古今,乡愁暖人心;走遍天涯路,最是乡情深。”在诗人心里,故土是一种情结,是一种人文情怀,是一种社会情缘,是一种精神情韵。它在社会变迁与历史沿革中不断演化,不断沉淀人的情感,渐渐成为中华文化的传统元素与精神基因,成为民族情感的依凭与精神家园的归附。
如果说,《乡愁》是乡土气韵、桑梓情怀和历史记忆的依恋与渴望,那么杨文科笔下的故友虽然命运不同,性格迥异,但都重情守义、坚韧倔强、率真纯朴。这不,在中组部延安干部培训中心学习时,偶遇故知,即兴赋诗一首:我们曾工作在一起/,你的青春/你的美丽/如喷薄的朝霞/是刚刚开放的花蕾//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单位/满世界的飞/你的微笑/你的美丽/如雨后的天空/是夏天的向日葵/常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人们常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人生的四大喜事,分别表达了人们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于诗人而言,这一似乎天降的喜悦不论是白月光还是朱砂痣,总如一抹淡香萦绕在鼻尖,心头:当秋天里夕阳西下/当夜晚月光明媚/在非洲遥远的海岸/在巴黎街头静静地品尝咖啡/我就常常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今天又遇见了/你的大方/你的美丽/依然如同过去/如小鸟动听的歌唱/是山涧清亮的泉水。从清晨写到日暮,景物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游程的转换而变化。诗人运笔洒脱自然,或骈或散,生动逼真,传达出一种宁静淡远的韵致。
爱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正因为如此,彼此才能感受到幸福的存在。事实上爱与被爱,都是一种幸福。它不是枷锁、禁锢。贾平凹曾说:“人生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有爱人的能力,有被爱的魅力。爱能拯救人,无论是施与爱的人还是得到爱的人。” 在诗人眼中,爱与被爱都没有错,都是一种幸福。虽然有时候这种幸福会让人流泪,甜蜜中会带着一丝苦涩,却依然为之心醉。希望你的生命里/只有圆满/没有风雨/就是有一天你老了/走了/像落叶一样掉到土地/我希望那里从此青草无际/青草的微笑,就是最动人的回忆。
艺术思辨构成心灵的哲学,把人物推到两难境地,最使人心灵震撼。它是内心执著与诗性完美境界的风貌的写照。我视它为隐匿的情感倾诉、表达。我视它为灵魂的颤动。是诗也是史,是风也是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