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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地找寻家园的方向
——包容冰诗歌赏读四题


  导读:王小敏,诗人,祖籍福建泉州,甘肃省兰州城市学院、国际文化翻译学院教授,新西兰访问学者。甘肃省语言文字专家咨询委员会成员。上世纪末期开始诗歌创作,已发表诗歌、散文、评论、语言学论著等各类作品逾一百五十余万字,诗歌作品散见于《甘肃日报》《绿风》《厦门文艺》《北方作家》《大漠》《飞天》《读者》《岷州文学》等报刊杂志,有作品入选《中国实力诗人作品选读》《2015中国诗选》《放歌集》《中国经典微诗一百家》《中国当代十家诗人诗选》(中—英—俄语对照)等十多种选本。
 


  包容冰先生的诗集在我的书桌上垛成了一座书山,也恰好形象地昭示出他在诗歌创作上达到的高峰。翻开包容冰先生的诗集,首先是一种厚重的感觉,读完,则是一种释然的情怀。但是,如果把研究的范围仅仅限制在似乎已经形成定论的佛诗禅诗上,并把写佛诗禅诗界定为他作为一个虔诚佛家子弟的“天职”,虽说也不为过,诗人想必也会欣然接受,但笔者以为如果局限于这样的界定,往往会遗漏诗人其它的一些诗趣。作为一个对佛学禅道了解未深的我,倒希望绕开这个既定的命题,另辟蹊径,把以往诸多评论中谈及的观点暂时悬置起来,而作为一个诗人或者一个普通的读者,从诗人佛诗之外,以俗世的角度,探寻诗人的另一个精神花园幽僻处。抱着如此“惊险的决心”,我翻阅诗人的几本诗集,发现了另外一些精美的诗境来,也进而惊讶:原来诗人的这个花园诗情澎湃,色彩纷呈,如果一句话加以概述,则可以说是“隐蔽的显豁”。说隐蔽,是因为包容冰这方面的诗不是一般评论家们品评的重点,甚至可以说是他质朴诗林中的旁逸斜枝;说显豁,是因为笔者认为这些诗比之诗人其他的佛诗来说同样颇具意义。
 

  一 、 贴在家园脸上的一块伤疤

  作为一个自幼生长于西部贫瘠土地上的农民子弟,包容冰的诗不可避免地书写记录了自身及周遭鲜活丰富的世界,其中有对诸多现实困顿的迷茫,和对人世真情的质朴揭示。他的大量的佛诗和禅诗也自然而然地关照了人生的苦难,并以禅说的形式给了众生一个比较清楚的解脱或暗示。故此,读包先生的诗,会让人把苦难的人生咀嚼成了营养,或把苦难轻轻放下,成为轻步前行的理由。最令人惊喜的是,仅读几首他的诗,你就会隐约发现一个昭然的形象:他似乎不间断地,顽强地以他自己的方式,似乎还要掂起脚尖向芸芸众生挥手,指出一条“回家之路”。虽然,“何处是家园的方向”似乎他自己也不能肯定,其实心里非常明白,他一直在努力地探寻而走进。

  家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份源远流长的,最深入骨髓的牵挂。尤其在人情冷漠的空间,人们总在渴望家的温暖感觉,讴歌家的意义和价值的文字车载斗量,回家,无疑是温情而幸福的。可是如今许多家庭,在急速转换的世界里,开始像冰河遇到了春天,逐渐消融,或正在瓦解。对于家,每个人也是冷暖自知。现代都市人的家大都依附在功能齐全无所不能的街道水管和电线上,依附于冷冰冰的钢筋水泥上,这样的城市横陈眼前,靠在身边,可感觉是陌生的。虽然,我们寄生于斯,栖身于斯,然而面对高楼大厦,迷离的霓虹灯,以及暧昧闪烁的广告牌这些冰冷没有生命温度的躯壳,人们会从心底呼唤城市的灵魂,然而天知道城市的灵魂在哪里!原罪依附于我们的肉身,所以我们时刻轻松不得。正如包容冰诗中所写:“在纷乱的人群中/在声色香味触发的尘埃里/我已迷失/迷失到铜臭的味道里/迷失到女人的眼泪中/迷失到贪欲的汪洋里”(《找回自己》)。的确,许多人成了现代城市里的困兽,焦灼而迷惘,虚妄而失望。人们生活舒适但无实在感,行色匆匆内心却缺少方向感。诗人以敏锐的观察与感受力,写出城市的秩序归于混乱,到处是荒谬,精神贫乏,语无伦次,甚至神态疯癫。扭曲的城市家园,让我们看到了丑陋和无情。那么乡村会拥有理想中的桃园风景、诗情画意吗?诗人再次撩开传统文人称道的温情脉脉的乡村面纱:如今的乡村,温柔不再,往昔诗情乡趣的农村,曾经的水墨画般的乡村,那国人的原始情感的寄放地,情感和文化的原乡,如今似一块伤疤贴在大地上:离奇丑陋,荒凉贫瘠。乡村世界被扭曲、碾压、撕离,村民的意识混沌。于是诗人在《定西,晨钟暮鼓的净土》中呼喊:“苦甲天下的定西呦/找不到一棵左公柳纳凉/黄土掩埋不住苍茫的历史……”而诗人的“几则飞鸿”也只能“消瘦又寂寞/在热浪滚滚的暑夏/像一丝水汽默默蒸发”。

  在大西北这样一块干旱贫弱的土地上,诗人还是倾注了他深沉的热情和奔放的爱,他始终挣扎在牵念贫穷的家和无力回报自己家乡的心理历程中。诗人说:“这些年,我仍然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家的路很短/一念之间就可以到达/回家的路好远啊/一辈子也无法企及。”(《这几年,我仍然走在回家的路上》)

  物质的强大力量狡猾地伺机伏击诗人的纯洁的心,让诗人的心不断激荡,不断地沉坠,最后诗人意识到似乎《佛,沉默的圣哲》才可以“永远想的是他人,关怀天下可怜的众生,救渡世间受苦受难的人”。正因为对现实的无奈,迫使诗人搭起想象之旗,在《夜读金刚经》中“把心修成湖水一样安静”在“家人遭受病魔的痛苦,找不到医治的一剂良药”时,能够找寻到灵魂的安稳归处。

  以笔者对现代诗的了解和阅读经验看来,现代诗人多数都有意无意地处于现实逃亡与隔离状态,有些甚至钻进象牙塔而孤芳自赏,结果不言自明,诗歌总是在门缝里看现实,或者诗人太超现实或根本麻木,于是现实成为诗歌中飘忽的影子。尤其是在当今社会处于飞速转换时期,很多人更容易被时代的巨轮抛下甚至被碾压,许多现代诗人就苦恼于历史转换中的焦灼与迷惘,可是除了焦灼与迷惘,似乎很难真正找到一种安稳闲适的归属感。

  但作为诗人的包容冰则显得有些不同,在他的诗中除了真实书写自己的苦闷焦灼,还尽可能地以一种匹夫之职来担当,其不时显露出深邃的时代思虑与社会责任感。他的许多诗取代了另一种暧昧的似乎不便于言说的,说也说不请的语言游戏,有些诗句近似于扮演了精神扶贫与拯救迷茫苦痛的道德责任。而所有这一切又巧妙地以浪漫的诗意呈现出来:“孩子们啊/ 每人三十棵松树苗/就是你们今年,对故乡最亲切的慰问”“父亲呐,老了没事/您就多在山坡上转转/给放牛挡羊的娃娃们说/树林子是飞禽鸟兽的家/让他们远离些再远些”(《植树节:喊一声亲人》)

  当许多诗歌让读者有脱离现实,脱离生活的叹息时,我们越发觉得包容冰的诗正在以一种质朴无声的姿态顽强地走进寻常人们的生活,走进日常的琐屑工作,深入到普通人的灵魂。他力图不仅为自己还要给别人指出一条“回家的方向”。

  他说“我就是我的方丈,我就是我的和尚”(《自慰的方式》)。初读类似于超然,再读,却发现于超然外的醒然与自觉:我要主宰自我!

  他在《祥云》中写道:“神性的高原,祥云密布/静谧的佛塔一座座/是这里觉悟的灵魂/给匆忙迷惑的路人指引/回家的方向”

  可是诗人真的指出了一条鲜明的路吗?闭目深思,我们似乎很难看出有什么清晰可辨的方向,但这正好构筑起他醒目的特色,仿佛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因为他毕竟是诗人,不是社会工作者或政治家,所以我们看到诗人最后还是躲进了他熟悉的诗的世界。何处是回家的路?可能只有诗人和那些极具慧根的人才会悟到懂得。
 

  二、 潜伏在一棵冰草底下饮露赏花
 

  诗人出于悲天悯人的情怀,极力想解救芸芸众生于水火,可是现实是坚硬的,毕竟无法用一只笔来解救,他最后还是不得已与冷酷现实妥协,所以“不问谁在升迁/不管谁在发财/风清月朗的夜晚,独自走出来/抖落身上的泥土/和夜莺谈论赋诗觅道的秘笈”(《自慰的方式》)。

  我们似乎可以做出这样的推测,诗人也许最喜欢或者说宁可“潜伏在一棵冰草底下饮露赏花”,而非引领大众走一条康庄大道,而这也正是我们喜欢诗人作品的原因之一。我们知道,诗歌毕竟不是用来解决具体问题的,诗有自己的进程与要素:词语、意象、神话、爱情和幽默,这些东西才是诗人能够驾驭的,这些元素在自己和世界中,生动地在一个所谓的中心里确立、培植了我。或者说诗是他自身命运闪烁的幻影。世界的最本真的幻影在他的心中投射,诗人顽固地或继续顽固的相信,他是第一个将这种现代观念经验为感受,经验为痛苦的人。

  比如还是他的《自慰的方式》中写道:“乱跑的风四处打探我的消息/我隐姓埋名/潜伏在一棵冰草底下/饮露赏花”。诗人这样的心理轨迹,不禁使人自然联想到司空图的诗歌理论:“思与境偕”,“象外之象”、“景外之景”以及“韵外之致”、“味外之旨”,在诗中,普通人眼中乱跑的风,于诗人则化身为潜伏在一棵冰草底下饮露赏花,无影无形。它是有无相生,虚实相形,主客相通。诗人在捕捉意象时,表现手法具有特殊的魔力。他不需要用大量的语言工具,就表现出了无穷的意义。具有“象外之象”、“景外之景”,几乎达到了“神与物游”的境界。“寺院,方丈,和尚,诵经”这些意象是真实的存在,或是作者精神依托,但是接下来,“乱跑的风,冰草,露,花,夜晚,夜莺,秘笈,星光”这些意象则具有神秘的超现实意义,让读者心游神驰。正如苏格拉底在《对话录》中所说:“诗人是一种轻盈的。生有双翼的神圣之物”。

  诗人在审美过程中主体与客体的统一,理性与感性的统一,灵感与形象的融合;正所谓写出了“象外之象”、“景外之景”,诗的意象超越于具体有形描写之外而暗示出来一种令人驰骋遐想、回味无穷的艺术意境。包容冰的许多短诗都精美深邃,富于形象性、思辩性和哲理性。它是有无相生,虚实相形,主客相通,诗思谐和的全息图像。它所敞开的可能性,具有极为丰富的“象外之象”和“韵外之致”、“味外之旨”。
 

  三、 造化自然的神性特质

  对自然物和自然力赋予生命、意志和伟大能力,甚至赋予神性是包容冰诗歌的另一个特点。自然崇拜始于是人类早期的原始宗教,源于人们科学知识的局限。但是包容冰赋予自然神性的特点,则源于他灵魂深处的独特认知。

  包容冰的诗告诉我们,现代人在灵魂方面出了问题。当代有一个很时髦词叫“寻根”,人们被时代放逐,而有的人在自我放逐,成为“无根”的人,这是现代人的另一层悲剧性格的源头。广义上讲,现代都市里的人们基本离开了大自然而悬浮于世。自然是人类的根源,所有的古代民族都有以大地为母亲的神话,在今天它依然存在我们心中,所以现代人对大自然始终保有一种向往。看到花开,看到野生动物,就会感到一种生命的力量。春、夏、秋、冬,月圆月缺、寒来暑往具有一种天然的韵律。从自然界里可以发现:生命有生、老、病、死,但生命与大自然结合在一起,不会永远消失。真正的诗人,“当是个好老师,好巫师,好医师,当为天地立心,为万物喊魂,为众生治病。”所以我们看到,诗人在《祥云》中运用了言在此而意在彼的象征性的形式和表现手法。他写的祥云密布,不是像现实主义那样单单如实地描写,而是觉悟的灵魂再现。高原已不再是泥土石头组合的高原,而是赋予了超现实的能力,是神性的高原,是人格化神化的超现实的灵魂。“神性的高原,祥云密布/静谧的佛塔一座座/是这里觉悟的灵魂/给匆忙迷惑的路人指引/回家的方向”。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人们不屑一顾的泥土山石的高原是具神性的,但是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 ,“路人”却“匆忙迷惑”,在神的怀里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方向”,而这种情况在历史转换的现实中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某种程度上有扩大的趋势。在《光明依旧》里,诗人说:“恋上神山圣水,万仞雪山,兀鹰盘旋”,这里的山,雪山和秃鹰都比人更有神性和灵性。

  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当代社会,金钱利益是人们脖子上的枷锁,更有甚者异化成金钱物质的奴隶。或者成为社会这个巨大的机器上的螺丝钉。从此意义上来说在诗人笔下的山石鸟兽深具灵性神性,是因为人们陷于心盲冷漠的困境。现代人与人来往的时候,以利益为考量,衡量朋友与人首先是有用无用。以功能代替情义来衡量一个人。这就再次提出一个命题,就是现实世界的冷漠。

  诗人所熟悉的过去的上一辈的人们,甚至是从书本上熟悉的古代人,确实大不相同。古人结交朋友讲究的是义气与情义,而这些义气与情义在当下却是不靠谱的虚的因素,聪明的现代人却常以实用为目的,所谓人情薄如纸,浮世不靠谱,大概诗人敏感地感受到这些令人无法承受的重,所以,毫不客气地把泥土石块做成的山,也看得比某些人更神圣,而且富于意义。
 

  四、貌似不妥协的妥协主义

  “生命就像无际的苍天一样的伟大,一样的深邃。然而肉体凡胎的我们只能通过‘个人的存在’这细狭的锁眼谛视它;而从这锁眼中我们感觉到的要比看到的更多。”——弗兰茨·卡夫卡希望自己是一个群体之外的孤独者,是一个审视者和旁观者,用他那洞察圣灵的“第三只眼”来俯瞰人生。卡夫卡本人是个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孤独者,这种特性不仅体现了他的个性特点与生活状态中,而且象征着一种与外界世俗生活的对抗,一种对完全浸润于个人写作中的理想生活的想象。重要的不是在现实中到底实现了多少,而是这种生活的想象性及可能性的维度。

  包容冰诗《自慰方式》具有鲜明的卡夫卡特色。实际上,卡夫卡的全部意义在于问题的提出而不在于答案的获得。他最可贵的一点就在于用诗的文字向我们展示了现代人的困惑:人在这个不可解释的世界上无能为力,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世界是个荒诞的世界。《自慰的方式》中我就是想逃亡,虽然是被迫,虽然“自己诵经给自己听”可是“乱跑的风四处打探我的消息”真乃麻烦的制造者,那些不具好意或无聊透顶的人们就是风,四处流窜无处不在,就是环境仍然不能让作者自由,于是作者想要躲起来,幻化得无影无踪。

  卡夫卡所有作品中的主人公都有一个共同的遭遇,即他们都处在一种身不由己的境地里,迷失在梦幻一般的世界中,充满着恐惧和不安。卡夫卡的主人公的名字大多带有一个k字,作家所全力表现的是k在充满敌意的社会面前的陌生感、孤独感和灾难感。他们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但是无论怎样费尽心机,也达不到自己的目的,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走向灭亡。

  这正如《两手空空》里的“我”,“回忆往事的轮子,在泥泞的路上打滑。水桶空空,泉水干涸,我在炎热的酷夏里,咽着口水解渴”。“凄风苦雨的碎片挂在墙壁,童年的奖状覆盖灰尘”。这些句子充分展现出现代人在无望空虚乃至绝望中挣扎的精神状态。

  《一场雨洗去昨天的尘埃》里,“我被众多的尘埃”包围,“找上门的一场战事,在我的指掌上展开”,“要知这样,何必当初,你不踏着黄昏的路径,来自讨没趣。”“灵魂依然在远方流浪,梦中的事物模糊又淡远”,一场雨后,“我心中的尘埃悬浮,还没有落定”。这些诗句的确意味深长。卡夫卡有意把主人公分为“人们”和“自我”,包容冰也是一样,他把众人称为无处不在的“尘埃”或“风”,这表达了他对世界上一切既定秩序的质疑和不适应。

  再看《遗失的童年旧事》:“白脖乌鸦们比我聪明”,“成群结队的麻雀,这些不请自来的穷光蛋,混在乌鸦们的行列,并不显得自卑。”人与自我的异化由此可见端倪。

  包容冰的这类诗,诉说了现代人自我价值与个性的迷失。这本是荒诞而悲哀的,但诗人的语调却平静得近乎冷漠,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讲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故事,而他的简洁、平淡、冷漠的语言风格,则激发起读者对现代人的生存状态进行更深刻地思考。《遗失的童年旧事》的我所遭受的境遇与凄苦的内心世界,则进一步揭示出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疏离以及因无法沟通而造成的孤独与悲凉。“我被他们挤在窑门外,像个不够格的旁听生”。越是渴望被他人理解和接纳,也就越快地遭受到彻底抛弃,最后,“我被驱逐在饲养场的门外,暗自流泪”。交流与沟通的渠道被阻塞。

  另外,包容冰的诗也形象地揭示出现实中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每个人都是自我中心主义者,维系人际关系的是金钱、利益,这种维系一旦断裂,人与人之间就只剩下对峙、冲突、隔膜、猜忌、残杀。包容冰用冷漠的笔调,描写了一幅冷漠的人间图画。在现实生活中,充满了隔膜与孤独。人在现实生活中往往带上各种各样的面具,躲藏在这些面具后面的灵魂渴望交流却无法交流,只能陷入深深的孤独。包容冰的诗正是折射出了现代人的生存状态:人与人的隔膜以及由隔膜带来的孤独,最终导致人与人关系的异化,人要么成为“风”或“尘埃”,其实也间接说明每个人都无力把握自己的人生方向,他通过个体生命体验所揭示出的却是现代人普遍存在的真实的精神世界。正如他诗《低处行走》中所言“我继续在低处行走。走过十万道山梁/再走过十万条沟壑/最后来到洮河岸边,枯瘦如柴/捡鹅卵石为不再流浪的肉体垒家/灵魂啊,你就脱掉褶皱纵横的肉衣吧/将它深埋向阳的岷山脚下/一个人便无牵无挂/轻轻松松地回家吧……”

  挑灯夜读诗人包容冰的大作,心中是一片恬淡静谧,每每读到会意处,则心领神会,诗我两忘,此为人生的美好境界。夜深了,但耳边依然是窗外城市的喧嚣,在这样的浮躁的生活里,越发觉得自己身处的城市是大地的一块伤疤。而阅读优美的诗真能让人得到片刻的安宁。这的确不失为一种优美的生活方式,也许会提高城市人的幸福指数。我多么想“不问谁在升迁,不管谁在发财,风清月朗的夜晚,独自走出来,抖落身上的泥土,和夜莺谈论赋诗觅道的秘笈”。这是诗人包容冰给我们指出的一条美好的回家的方向,至少是给我的一条分明的精神家园的方向。

  延伸阅读:包容冰作品

责任编辑: 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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