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鲁飞,当代著名诗人,文学评论家。出版文学专著多部,发表诗文多首(篇)。
孔子《论语.阳货》论诗:“小子何莫学夫诗……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中国有诗以来,历代诗人写动物诗极多。最早的动物诗是古籍《吴越春秋》中的《弹歌》,只有四行八字:“断竹,续竹,飞土,逐肉”。叙述古人用竹制作弹弓,弹射泥丸,射击野兽取得肉食。《诗经》《楚辞》中北方南方飞禽走兽繁衍不息逾几千年,今日又出现在王立世的诗歌中。
王立世共写有动物诗二十八首,写了二十一种动物,常见常说常闻的动物基本都全了:蚂蚁、蝴蝶、毛毛虫、蚂蚱、蚊子、刺猬、老鼠、鱼、青蛙、乌龟、鸟、孔雀、麻雀、猫头鹰、虎、狼、狗、马、羊、猪等等。
我立即想起了法国法布尔三百万字的巨著《昆虫记》。这是一部自然科学著作,研究昆虫形态学与昆虫心理学。又是一部文学著作,用优美的散文表现自然生态,被冠以“昆虫的史诗”。由此法布尔在文学界亦声名显赫,被誉为“科学诗人”与“昆虫界的荷马”,1910年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1923年,法布尔首先由周作人介绍到中国,对他“诗与科学相调和的文章”特表敬意(《法布尔昆虫记》)。巴金盛赞此书:“它熔铸作者毕生研究成果和人生感悟于一炉,以人性观察虫性。将昆虫世界化作人类获得知识、趣味和思想的美文”。
法布尔乐居乡野,对所到之处的各类昆虫,日夜观察研究其形态与心理变化,于中发现其品性并及于人性之善恶。可惊奇者,昆虫亦潜有人类的宗教观念及互助慈悲行为。昆虫生态现象,实已隐约显现人类生态现象。
王立世所写动物中,蚂蚁、蚂蚱、蝴蝶、毛毛虫等皆属昆虫类,和法布尔笔下昆虫相比较有相同之旨趣。但他写了更多更让国人注目的动物,以展现自己独特的讽喻宏旨。
王立世所写动物,除了昆虫,还有野生猛兽虎狼,役畜马牛,提供肉食皮毛的羊,水中鱼龟,被人驱使不离左右的狗,竟然还有变种“人兽”。因此,王立世动物诗全面而深刻精准地展示了虫性、兽性、畜性、狗性,于动物性中展示了人性。最终展示的不仅是动物生态,也是由其折射的人类生态:生死场生态、职场生态、情场生态、商场生态、官场生态。诗歌理论家王珂教授称王立世的诗是官员生态诗,又何尝不可称王立世的诗是生态诗呢?虫性本善本恶,兽性本善本恶,人性本善本恶,还是善恶兼具,善恶转换,时善时恶?这些动物学与人类社会学上的重大课题,我们将从王立世的动物诗的叙事中得到答案。
一、 人的身体是一座巨大的动物园
这是王立世前无古人的发现。他几十年来研究“文学是人学”(钱谷融语),有了结论。
人,有时/比羊弱,比狗贱,比狼凶/有发软的时候/有发作的时候/有长出利爪的时候/一般人看不出/人的身体是一座巨大的动物园/有开屏的孔雀/也有打盹的老虎(《动物园》)
没有和他人相搏的切身感受,没有对自己身体的抚摸体味,一般人是看不见知不道人体动物园的。看见了人体动物园,就知道人性很繁杂,集各种动物性于一身,软弱卑贱凶狠无所不有,善恶美丑兼具。我们游览人体动物园,可由动物发现人的本相。
王立世的《家园》竟然变成了动物园。狼撞开园门,落水狗、绵羊、笨猪、胆小的老鼠、凶恶的猫头鹰都一涌而进,“我芳草萋萋的家园/变成了狼嚎鬼哭的动物园”。家园被占领,被瓜分。这样的家园在历史中能找到,在现实中也能找到,是对人性坠落为弱肉强食的动物性的尖锐批判。
愿游人们游览了芳草萋萋的植物园后,下一步把王立世这两座动物园作为首选打卡地。
其实,人们是很熟悉动物园的。以十二种动物作为人的生肖,生肖各异的十二类人聚在一起,就像一座动物园。
人类还有仿生学的大神通,模仿动物而创造。有人看见鸟飞创造了飞机,有人看见鱼游创造了舟船,王立世看见了动物,创造了人兽。
诗人指涉的不是一域一地的具体的人,而是人类的道德和良知。
二、人是卑微的可怜动物
只有觉悟到自身的卑微可怜,才有可能变得强大。
《致青苹果》:“你就像那只蓝蝴蝶/让我怦然心动/只有我,才能读懂你/晴空中飞舞的翅膀”。诗人人性之爱充盈溢出,把天真的弱势者看作青苹果。你是可爱的蓝蝴蝶,你的翅膀飞起来以前,必须先看清楚弱势处境与地位,才能圆睛空飞翔之梦。诗人把真相与真理告诉了读懂其心愿的蓝蝴蝶,又心酸又甜蜜的几句话,青苹果在红熟之前就记住了。
《夹缝里的鸟》:“有翅难展/无枝可依/叫声悲凉/就这么打发着时光/梦像沙漠上的一滴水/早被蒸发干净”。六行小诗,写尽环境的局限和生存的被动,连梦都做不成,足见其悲惨。
《由鸟和蚂蚁想到的》:鸟向鸟王献上美貌,蚂蚁给蚁王搬来美食,弱者向强者俯首称臣。“在别人的屋檐下我一样低头/只是表现欲已衰退”。是看破了红尘的超脱,还是洞悟了生命的真谛,百般滋味尽在其中。
《一只蚊子让我想了很久》:由于疏于防备,弱者给蚊子吸血的机会。可怜的是弱者,恶心的是蚊子。
《毛毛虫》:愧为七尺男儿,谦卑到不如一只爬上高枝的毛毛虫,俯看万物皆小。诗人也在反讽毛毛虫一心钻营,德不配位,还有居高临下的得意。
《秋后的蚂蚱》:垂死挣扎也挽救不了灭亡。动物和人一样,遵从天道为好。
《井底之蛙》:以几只青蛙隐喻坐井观天的一些人,井就是它们的大千世界,自我陶醉,自我享受,活着就是目标,安于现状。有人讥笑嘲讽,它们浑然不觉,却在内部暗斗。世界多井,井中多有这样自鸣得意的爬行类。
《攻猪》:作为人类娱乐游戏,输赢不定,谋算不准。“就像我们的命运/永远也说不清楚”,表达对未来的忧患。
《我拿什么来安度晚年》:人像鸟划过天空,背影越来越小。又像秋后的蚂蚱,晚景凄凉。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和落日/没有多大区别/只是不忍/一下坠入群山/把余辉/慢慢涂在树梢”。回光返照,照出生命的暗淡。
人就像虫蚁一样,为了生存,出尽了风头,到头来也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可悲可叹。
三、人性之善,善在同情弱者
诗人用麻雀、蚂蚁、乌龟等弱势动物象征人类的弱者。同情弱者,就是拯救自己。自度度人,人有幸存此天性。
我变得多小/才能与你在树枝上并立/然后一起啁啾/我变得多小/与你一块觅食时/你才不会受惊/不管怎么变/在你眼中我都不够兄弟/我越是走近你/你越是逃离我/你越是逃离我/我越想走近你/来世我想转生成一只麻雀/与你一块老死乡村(《致麻雀》)
为了麻雀免受惊扰,消除隔阂,拉近距离,想象把自己变小,心存善念。今世想和麻雀做兄弟,一块觅食,一块啁啾,一块老死乡村,有善行。今世做不成,来世托生做,有善的理想。人不懂鸟话,鸟听不懂人言,但麻雀的情态与人的心态彼此想通。
基督教上帝耶和华知道麻雀的价值,一只麻雀都不会忘记(见《圣经》中的《马克福音》与《路加福音》)。诗人王立世以神圣之爱,替麻雀等所有的天下鸟代言,说出了鸟儿的恐惧与冤情,被拨掉羽毛失去翅膀,被围猎捕食失去生命。“朝不保夕,说不定/某一时刻就变成/别人嘴中的美食”(《鸟语》)。贪婪的欲望消灭了鸟儿的美,诗人悲悯的目光照亮了弱者自由飞翔的天堂。生态文明建设任重而道远。
佛祖释迦牟尼在森林中赤脚行走,看见蚂蚁就停步让路。他不踩一只蚂蚁,他保护每一只蚂蚁的生命。诗人王立世在《蚂蚁》一诗中直言“我的前世就是一只蚂蚁”,被大慈大悲者爱过。但蚂蚁在尘世屡遭苦难,被忽略,被踩灭,被圧死,还是不看天色不惧雷电,以饱满的精神“一心奔波在求生的路上”。
也不知遥远有多远/在饥饿中读出粮食的意义/在爬行中悟出挺立的美好/我围绕粗壮的树根转来转去/却不知道树冠究竟有多大/我不怕天外的风暴/就怕眼前踏来的脚(《我比蚂蚁还渺小》)
诗人知道蚂蚁有多渺小,又确认“我比蚂蚁还渺小”。蚂蚁于渺小中知道了生活的广大,于苦难中知道了生命的美好。比蚂蚁更渺小的诗人,有雷打不动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诗人喜欢一只“神性十足、灵性十足、人性十足”名叫“欢欢”的乌龟,。《给欢欢》,在诗人系列动物诗篇中闪烁着稀见的亮色。欢欢被养于玻璃缸中,当家中无人,欢欢“心灰意冷,怎么也欢不起来”。当主人回家,笑脸贴在缸沿撒食,欢欢才“变成了一只真正的欢欢/在水里尽情地游”。都是寂寞的生命,人和动物互相施爱,交换快乐。
生活在各种宗教隆盛的三晋大地的诗人王立世,在文化上天然亲近宗教,对众生心怀悲悯和爱。沿着善的路线,动物性化作人性,人性化作人道主义,汇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意识洪流。
四、观鱼得悟
鱼屡次给思想者提供思想的机会,也给诗人王立世提供了数次。王立世比古代哲人更知鱼性和人性,因为他有后者所没有的现代自然科学知识和现代人文科学知识,比后者感受过更多更深的悲摧与欢乐。知鱼性知人性,由鱼知人,知人论世。
一尾鱼/鳞又短又少/在大海里/东躲西藏/就像我/裸露的心/一次次受伤/我不哭泣/只梦想/来世转生一只刺猬(《鱼的联想》)
大海即人海,鱼犹如人,东躲西藏最后还得受伤。少鳞的鱼想变刺猬,是自我保护意识的觉醒。如何使鱼回到快乐的状态,必须改变弱肉强食的生态环境。
你是一条鱼儿/恋的是一江春水/我想用一点诱饵/诱惑你离开水/你如果定力不够/就会咬我的钩(《鱼》)
诗人以钓者出现,但心里担忧鱼经不住诱惑轻易上钩,失去宝贵的自由和快乐。在物欲横流的时代,多少人因利欲熏心丢掉了灵魂,王立世看重的还是精神。
钓鱼者/常常被鱼/钓走/这世界/弄不清/谁在钓谁/一江水/眼睁睁地看着(《钓一》)
一江春水看到了一场好戏——钓鱼人被鱼钓走了。这是一条比鱼聪明的鱼,也是一个比人聪明的人。世界就是一个大钓鱼场,有人钓到人,有人被人钓走,利益转移。河东河西风水轮流转,有人吃鱼,有人被人当鱼吃,身份转移。
《钓二》记叙了一场不是渔利的钓鱼。乡村雨过天晴,水边撑起鱼竿,有多知鱼名的儿童,有静默观钓的狗,让诗人羡慕的是和鱼斗智斗勇的诗翁。诗人虽然没有钓到一条鱼,他钓到的是“鱼一样的自由”,收获的是心情。
鱼味美,真理味更美。诗人授人以鱼,也授予人以渔。抓住真理,恢复和谐的鱼水关系。
五、向马看齐
马在《黄帝内经》被判为阳性。阳刚的马在太阳底下奔驰。奔入石头,昭陵八骏;奔入青铜,铜奔马;奔入韩幹与徐悲鸿;奔入李贺《马诗》:“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也奔入王立世的诗歌:
鞭子是草料/绳索是情人//痛失前蹄时/风暴不断闪现(《时间之马》)
这是一匹由诗人的玄想养育出来的神马,奔驰在没有终点的时间中。它在人间又不食人间烟火,以鞭打为食,以缰绳为爱,用失败掀起风暴,散发出悲壮的美。
王立世还在人间马厩里养育了一匹现实之马,它却有着奔出现实的理想。
吃的鞭子/比草多/饮的泪/比水多/就是这样的一匹马/每天都不忘扬蹄/就是这样的一匹马/才把自由当作黄金(《马》)
为这匹可怜的老马,唱着忧伤的歌。苦难教育人觉悟:自由是黄金,自由最珍贵。
不论是玄想之马,还是现实之马,马的命运就是人的命运,马的精神就是人的精神。马不忘扬蹄,人不忘向理想奔驰。
六、一生不忘人间有狼
狼心就是兽性,人类把狼看作兽性的代表。凶恶的狼极端狡黠,善于伪装成慈善的动物。
你就是我小时候/最熟悉的那匹狼/常出入我的课本/把它咬得残破不全/我常常睁着惊恐的眼睛/回忆被你咬掉的青春(《狼》)
让人认识狼性的故事编入了小学语文课本,教育了一代代人。诗人没写狼吃人,只写睁着惊恐的眼睛在回忆:课本里的那匹狼咬破了课本,咬掉了自己的青春。是一匹时间之狼,慢慢地消费着你的生命,比直接吃人的狼更可怕。
《狼笑了》,为什么笑?狼披上羊皮伪装成羊得到羊的认同,“引狼入室,认狼为父/狼探清虚实后/转眼就不认羊/把羊皮扔掉/向羊猛扑上去/羊哭了,狼笑了/羊死了,狼还活着”。善败给了恶,悲剧告诉我们:在生活中我们要认清狼人的本性,不要被表象迷惑,否则安全就会受到威胁。
七、恶狗的下场
农人的看家狗,牧人的牧草犬,猎人的猎狗,盲人的导盲犬,养宠物的宠物犬,警察的警犬……它们受爱犬协会的保护,不在恶狗之列。在人类社会学意义上,中国人把德行不好的人比作恶狗:狗腿子,狗日的,狗汉奸……似乎特别瞧不起狗特别憎恨狗。鲁迅痛打“落水狗”,林语堂跟上来打。鲁迅骂“资本家的乏走狗”,蒋光赤接着骂。
王立世写狗诗三首,写得狗像狗,人像人。
一身贱骨头/一颗忠诚心/主人左,它就左/主人右,它就右/主人进,它就进/主人退,它就退/主人正,它就正/主人歪,它就歪/主人荣,它就荣/主人辱,它就辱/好可怜的狗/命运拴在主人的裤腰带上(<《狗》)
狗贱在人身依附,失去自我。主人是好人,狗是好狗。主人是坏人,狗是坏狗。打狗看主人,须知《搜神记》所记吴国丞相诸葛恪被其爱犬牵衣避祸之故事。
王立世画出了狗的基因图谱。好狗坏狗好人坏人皆从此谱出现。
这几年/我一直在想一条狗/落水时的酸样/丧家后的哭脸/对主人变着花样的摇尾/和被主人剥尽的颜面//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想一把刀/一把脱鞘的刀/一把有点钝和生锈的刀/一把没有杀过动物却想杀人的刀/像狗一样回到主人身边/最终回到了阴暗的鞘里(《狗和刀》)
主人把狗当狗看待,就是不把奴才当人看待。刀和狗风马牛不相及,在历史上第一次有一把刀像了一条狗。这把刀出鞘想替主人干大事,却无能力干不成,像狗一样回到主人身边,躲进鞘里像狗躲进狗窝。这是诗人的发现。
时至今日,我也说不准与那条狗/之间的距离,似乎是忽远忽近/我也说不清与那条狗的关系/似乎是半亲密半冷漠/但我早就明白,它恨不得/从我体内抽走几根骨头/还想幸灾乐祸地看我痛不欲生/其实,大多数时候它狗模人样/就蹲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东张西望/它在我眼前招摇而过时/露出了开始松弛的利齿/它不如意时,就朝天空狂吠几声/让周围的空气紧张不安/人们各行其事,我也一样/只是没想到:最终它被勒死在/曾尿过的一棵树上,那时它真的/很难看,眼睛里六神无主(《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一条狗》)
诗人用鲁迅《狂人日记》的笔法写了一条狗的品性、行为与下场,它也是一条赵家的狗。只是一百多年后,生态现场置换成当代。人是当代人,狗是当代狗。人狗共处,狗的动态,人的心理,形象生动,让人如临其境,亲见一条狗在你身边走过招摇而过,摇尾露齿。狗的下场大快人心,它活得恶心,死得也恶心,恶有恶报,报得恰如其分恰到好处,让吃过恶狗大亏的人出了一口恶气。
这首诗应当是当代最好的一首写恶狗的动物诗。
王立世这三首写狗的狗性、恶狗的由来,恶狗的恶行与下场,都写得很精确很透彻。启发人们在自己的人生现场,应当仔细观察旁边有没有狗样的人。
八、兽性集于人,世上有人兽
兽性的基因特别强大,转接到人性上就变成人兽。诗人王立世发现了一头人兽。
从我身边经过时/我闻到狗味和狼味/但不见狗和狼/仔细一瞧/他身上穿着狗皮和狼皮缝制的兽衣/那张人皮/隐藏在兽皮下/被熏陶年久/已失去人味(《人兽》)
这头人兽,人皮外面披着狗皮和狼皮, 以恐吓善良的人们。人兽没有人味,只有狗味,人形人状地走着,去干狗和狼干的事,人面兽心。一个人在人间走过,留给人们的印象是人还是兽,是表面像人实际上是兽?
王立世从自己的诗艺工具箱里,拿出了适宜的工具,把人类世界异化为动物世界。精巧的拟人法,让狼用两足站立行走。见血见肉的寓言叙事中,人体化成动物园。千年前的原型意象复活,新生的青蛙还在井底,蚁子蚁孙还在运粮;马从石头、青铜、画卷、诗歌里跳出来,奔驰在二十一世纪。托物寄情,景中溢情。游鱼和钓者的觉悟投注于当下之水……诗人说话,非禽言,非兽语,亦非蒲松龄的蟋蟀夜鸣,但说出了麻雀、蚂蚁、牛羊的心里话。诗人说的是人人能懂的通行通用的人话,有时还带点民歌的意味,不像时髦仔把“什么”说成“神马”,网络大流量写手以“S”代替“死”……诗人也自轻自贱自贬自损,敢于自嘲是精神强大的表现,倒显得高贵。
王立世的动物诗,担负着一个不容易完成的任务,把一隅一场一角落的动物世界,重新变回人类世界,兽性复归人性。人人童真,在学习《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过去现在将来的无量动物诗歌动物故事动物典故,都教人向善。善人惟愿:蚂蚁受到尊重,麻雀飞上天堂。
原载《岷州文学》冬季刊
王立世,中国作协会员。在《诗刊》《青年文学》《中国作家》等国内外多家报刊发表诗歌1000多首,在《诗探索》《江南诗》《四川文学》等国内外多家报刊发表诗歌评论100多篇。诗歌代表作《夹缝》被《世界诗人》推选为2015“中国好诗榜”二十首之一,入选高三语文试题。诗歌入选《诗日子》《新世纪诗典》《中国新诗排行榜》等100多部选本。部分作品被译介到美国、英国、土耳其等国。《文艺报》《文学报》《名作欣赏》等国内外多家报刊推出本人诗歌评论50多篇。获“2022年度十佳华语诗人”、第三届中国当代诗歌奖新锐奖、全国第二十五届鲁藜诗集类二等奖、2022年第二届“名作欣赏杯”晋版图书书评大赛二等奖、首届“新时代.鲁迅诗歌评论奖”等多种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