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黄一波老师的《阿波的月亮》这本诗集,有点惊喜,因为,它一声不吭,就走进我的信箱;又有点惭愧,它在邮箱静静地等了我一个月,我才发现了它。
不管怎样,一个如此信任我的诗人,将他的作品邮寄给我,我是大大地感动了。
乍读《阿波的月亮》,以为是指阿波罗太阳神的月亮。原来阿波是一个读书人。此诗很有意蕴。阿波在诗中,寻觅、丢失、再寻觅,捧得生命一个团团圆圆。读来亲切,全是诗的语言,坦诚、真挚,纯度深厚。黄一波老师将此诗作为诗集名字,可见他对此诗的偏爱。我也是拿到集子,第一时间,读了此诗。它让人对诗集产生诗意的向往,和温情的回溯。翻开书目,诗集分三部分:“心海壮歌”“诗意生活”“相思红豆”。
看介绍说,黄一波老师是八十年代开始写诗的。出版过诗集《美丽时刻》,《阿波的月亮》是他的第二部诗集。尽管他中途搁过笔,可以看出,黄一波老师在诗歌园子耘地、除草、杀虫、培育诗苗,已经颇有时日了。是一位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考验的真正的歌者。
读他的诗,有一点基本认知:他的诗,是真正的诗。真正的诗总是在不经意间,折叠诗意,蓄养诗境,让你回味。不是口水诗,不是大白话。现在我读到诗坛的有些诗,只是将散文横排的句子竖排罢了,没有内在的音乐性、韵律美;没有文意的跳跃、意象的叠合、意境的铸造。黄一波老师的诗歌,与传统对诗歌的定义是一脉相承的。那就是,无论写什么,首先注重的是语言的锤炼,意象的遴选,意境的营造。隽永、含蓄、耐读,意在言中、境在言外。散发着乡村沃土的清芬,凝结着生命种种历练后的释然。既有小我的情愫,又有大我情怀。
“激荡着岁月之河激荡着心之浪涌/沿葱郁之梦弹一曲壮歌”(《心海之壮歌》) 他歌唱青春的激情;
“鹰/是云雾里的/一粒倔强的种子”,他希望像鹰一般的在生命的大海翱翔;
“还有桂城/永远站在春天里”(《花开桂城》),他吟咏家乡的山水;
“在生命的河流上 /所有的龙舟再次集结”“只有桨和浪花雕出的群像才如此动人”(《龙舟之歌》),他传承岭南的文化;
“当农人播种的姿势/弯成镰刀的时候/成熟便很累了倒在明快的镰下”(《镰))他赞美劳动的快乐;
“九百六十五万平方公里/在我的血管里奔涌” “手捧一把三弦琴/一根乃血/一根乃骨/一根乃魂(《祖国.母亲》)他热爱祖国母亲,具有民族自豪感 。
其实,在黄一波老师隐秘的内心深处,还涌动着少年的相思,青春爱的渴望,苦恋的煎熬,这是他生命走过青春留下的烙印。读他这部分的诗歌,我想到的是,黄一波老师是一个很善良的青年、俊男,也很多情。他在表达时,甚至有点火辣。他“年龄朦胧起来”的时候,学会了抽烟,“目光就攀援属于爱情的乳峰”(《骚动》),很真实。青年就是这个样子的,可爱中带着鲁莽,但心跳的同时,捧出的也是少年的心。他夜思,“寻找那遗失的影子”(《夜思》),他感悟花开花落,“有雨打芭蕉的声音/隐隐蚀我忧伤的情怀”(《情绪》);也有等的漫长:“而脚下的路/盘旋成年轮”(《等》);还有甜蜜幸福的时刻:“多事的风戏谑着/笑皱了河水/那双倩影被涟漪摇碎了”(《月夜小河边》)。青春的岁月,无论弦断琴鸣,都是浅浅的忧伤,淡淡的喜悦,不属真正的大悲大喜。他有点朦胧,有点青涩,有点幸福。
我感觉,更厚重的诗意,藏在他已有了阅历后的诗篇里。这就是诗集的中间部分“诗意生活”。这部分收录了黄一波老师诗歌五十四首。这部分的作品,内容丰赡,诗情浓郁,可读性强,是颇为优秀的诗作。无论从思想性、艺术性,都达到一定高度。黄一波老师是一位非常低调的老师,我偶尔在朋友圈读到他的作品,但都只是一鳞半爪,现在,一下子读到他如此多首颇有深度的诗,我震撼了。我想起了一句古语“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实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呢。
我们来读一下他的《远方》:
“从野炊的寒风/我升腾着/古铜色的肌肤/为了生活/我把自己重捏
有弯曲的阴影浸透我的骨骼/那抛去的手杖不是我的故事/有一种声音/母亲驼背依河/稔熟的语言无法描述我的心事/父亲的草帽依旧挂在墙上/我试着学会流泪/是要充实一根捣槌的价值/尽管有点遗憾/我仍在路上/像游魂不断踏响远方”
这首诗,写了一个“我”的家庭的变故。河边,年老的母亲在弓腰捣槌衣服,父亲只留了挂在墙上的草帽。我为了生活,“把自己重捏”,我强忍泪水,走在了路上,为的是“充实一根捣槌的价值”。生活才刚刚开始,苦难,却降临到少年稚嫩的双肩。为了母亲,为了日子,我“逼”自己“像游魂不断踏向远方。”
沉郁的诗风彰显着成熟。语言凝炼,情感戳心。
再读读他的这首《爷爷》:
“沉重的云压得我爷爷的腰/像森林里的老松一样/拄着的拐杖笃笃……笃笃/伴他走过几多蹒跚的路/嘴角的几缕长须/总是拂出絮絮叨叨/叨叨过去不堪的日子/絮絮现在乐津津的时光
我爷爷的躯干是泥土塑造的/是太阳练就他古铜色的皮肤/所以我爷爷也是一块泥土/缠绕着藤一样的血管/上面还布满岁月的沟壑/在这土地上挥洒的汗水/可用斗量/可用海比/虽然到了冬天/眼角伸出的几尾杂乱枝丫/还挂着几许春天的景色”
这首诗用简笔寥寥十几行字勾勒了一个饱经沧桑的农民“我”爷爷的形象。爷爷外表特征鲜明:拄着拐杖,絮絮叨叨,缠绕着藤一样的血管。尽管生命已到冬天,眼角还挂着几许春色。最突出的是,“我”爷爷是泥土塑造的,他脚踏大地,根在家乡,哪怕岁月满是沟壑,却是一株扎根土地的植被,是打不倒的。爷爷的坚韧、乐观、勤劳、善良,深深影响了后辈,这也是一代农民的缩影。
纵观黄一波老师的《阿波的月亮》,诗风多样,有古典诗歌重意象的特点, 也有朦胧诗的印痕,还有闻一多现代诗“格律诗派”的模糊点滴。内容更是广博、厚重,是黄一波老师一本成功的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