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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 点燃自己在太阳下奔跑吧——八评中诗网90后诗歌大展


  导读: 郭栋超,1962年生,河南省禹州市人,研究生学历, 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诗歌学会理事。已出版诗集《高原·草原·平原》《盛宴》《少年带着雷声远行》(合著);荣获首届《奔流》文学奖,中国诗歌万里行优秀诗人奖。作品散见于《中国作家》《诗选刊》《莽原》《奔流》《绿风》《诗潮》《诗林》《星星》等报刊。
       人都有困顿的时候,当然了,也会有才思枯竭的时候。
       我那像牛又似马的老兄弟李犁,一篇诗评接着一篇。你是要耕遍诗田吗?
       近期,李兄发给我一个链接——《激情烧弯诗歌》,亏他想得出这样让人欲火燃烧的词儿!我背着他,把他诗评中的一个句子,作为这次的标题,窃诗不是盗物,谅兄也不会怪我。
        去年我去甘肃开会,到过甘南。据说大夏河岸边的拉卜楞寺,向南走,就是红军过草地的地方,一群十几岁的红军战士就永远长眠在那里。
       那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那是一群为了信仰生死不顾的人。草地因他们而色彩斑斓,天空因他们而彤红彤红。我有一诗《云中鸟 草上人》:“雪凝 苏醒映上晨明/高原醒来/草尖掠过钟鸣/地上 伏下再直起/喇嘛催促/飞旋着经筒/拉卜楞 拉卜楞/是信徒亦或俗人/大夏河 大夏河/流漫牛羊亲吻/庭院圣火 光耀穹顶/华大寺 是谁筑城东笼/拜毡地 树润泉涌/尖塔 挂了红光/塔身 雍雅上露莹/清冷滑落袍衣/僵硬脸颊皱纹/雨打脚步 谁的庄重/远远的 谁的圣城/孽碍丢了吗 战火中东/原上飞鸟 何时收起羽翼/沼泽中 拨不出的草鞋/丢了/若尔盖 叉河纵生/草丛 阴森迷蒙/褐色泛滥 风展弹孔战旗/延安等你 活着的红星/也等着你 沼泽雄魂/远逝的人呀 我在甘南/等待史诗的绝唱/谁的初心 本我纯真/年少又年长的壮士呀/我在甘南等你/这不是唯一的念想/这不是惟一的虔敬/十一岁的生命呀/我在甘南 等你 晨光排云”,是为他们而歌的。
       诗人是野生的,不是圈养的!没有激情,就没有诗,没有泣鬼动神的感触,就没有大诗!
       90后的现实是点着火浪的现实,映像在他们的诗中,就有一种起伏奔腾的美,有一股惊涛拍岸的壮。你看,昝丽君在《撑起军装的骄傲》中写到:“穿上一身军装/我这汪清泉便波浪惊涛/当听到使命召唤/走向战壕/我定立刻磨锋出鞘/成为你的尖刀/如果祖国需要/我将用忠诚撑起军装的骄傲/穿上一身军装/我这台蜡炬便不再渺小/当黎明还未来到/烈焰燃烧/我愿最后一缕烛光/成为你的日照/如果人民需要/我将用奉献撑起军装的骄傲”;黄宇在《曙光》中写到:“我希望在末日来临时/世界仅有黑白两种颜色/天空和大地/只剩下宏伟的思想和独立的精神/黑夜不仅仅是黑色的/撕开夜幕/还可以看到更多的人性底色/当一道明亮的光透进心灵/只有瞎子才能看到”,诗意如流火骄阳、诗象如天山明月、诗语如滚滚响雷,壮哉,神哉!
      “你羡慕他的功成名就/他羡慕你的大好韶华/每个人的一生/都在自己的风景里扬鞭策马/只要足够潇洒/坐在马背上就能畅游天下/你欣赏他人的一日千里/却忽略了胯下的汗血宝马/人生之所以不幸/是因为在自我的悲剧里/编写他人的神话”(《要活就活得潇洒》),陈昂在行走中沉静地检阅着美景,诗意看似波浪不惊,音节却有一种淡定的纯,诗象也不故意弄得玄而又玄,综合起来,谋篇布局,样样精到,哲理涵其中,激情漫诗文,看似湖面如镜,入其内方知波涛汹涌,这是一种成熟美,是秋天枝头的果,沉甸甸的,香甜而不招摇,如铺开的画面,只补一笔,再洒那么一点丹青,就生动起来了,如雄狮的一缕鬓毛,雄鹰的一只冷眼,添上,便威风八面了!”将黑夜还给黑夜,我们在暮色下着笔/用记忆搭成桥,将未知的语言/装在厚厚的麻袋里,在风暴来临之前/抑制一场咆哮,将干净的词汇浮于地表。/风暴,席卷一场波澜/在每个梦醒之前,抓住最后的绳索/攀援而上,在昆仑山口将秘密埋葬/迎着风向口,吹散离愁别绪/极目,将每颗星星讲成神话的/牧童/端坐篝火旁,泪与烈酒成了夜的狂欢/黑夜,闭上眼睛/荒原已黯然失色,对着星空说句话/搁置,黎明前的所有喧嚣。”(《夜的抒情》),马文秀的诗,在着笔上也是匠心独运,与陈昂等人的诗异曲同工,也许是生长在如画的甘南的缘故吧,诗更有层次,更有动感,又有佛香寺韵,如青海湖内藏着万世的神秘,又有黄土高原的厚度,时不时的又让人温热塔尔寺的松火,在孤独的丁香旁,日月山吹着灵性,你想象那起起伏伏的三江源。
        诗要写的好,就要动起来。斗室里只能写下半身,而此类诗,写诗的人敢在自己的母亲、妻子、儿女面前读吗?我看,也就在小圈子里把玩而已。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永不过时!
        李白、杜甫、白居易、苏东坡、范仲淹,那一个个的忠君范儿,哪一个不是苦大仇深。历史捉弄了他们,他们却还之以诗,他们不如此奔波,会有一诗传千年吗?答案是当然否定的。
我这里所讲的动,是广义的动,不仅心动,还要身动。所谓闲愁最苦,愁生于郁、郁解于泄,不动,就会摧残生机。
        歌德年少时因失恋而想自杀,幸亏文机动了,两个礼拜,一部《少年维特之烦恼》成了,书成念灭,不自杀了;徐霞客仕途无望,进而野游,始有《徐霞客游记》,此书看似游记,又何尝不是他的一种宣泄呢?
过去,对“剧情愈悲听之愈感快意”这种现象,我一直不理解,年老方悟出:泄与郁是互通的,泄了,郁散了,也就尽兴了。
        生活在三界的天众也要经历“天人五衰”的劫难,再伟大的君主也会在时间的磨砺下失去生命的光辉,而诗却可以在澄澈的天宇漂游、延续……你看马原的《谷雨茶》写到:“暮春的最后一个节气由戴胜鸟唤醒。/润,是暮春的的特色。/戴胜在雨汽里润足了嗓子,伶伶俐俐地立在桑树梢,摇摇冠羽,伸长脖子,一声啼鸣悠扬婉转。/透过这样的雨,这样的绿,这样层叠苍翠的青峰。/铺垫够了,渲染够了,再不来可就晚了。/谷雨,宛如睡迟的美人,终于轻移莲步,粲然一笑。”;席杨杨《寻乡入梦之中原》写到:“中原於我/是一卷摊开。”“外公的肩膀如山,/外婆的笑脸很暖。/我坐在田埂,看著大风/吹掉金的草帽,/呼喇呼喇,/麻雀著外公外婆的笑,/朝四面八方去。”“爸爸常在妈妈,/但很少面。/妈妈离开,/我的心情全部淌在目光,/目光凝著,/水塘窄窄的前沿上那只瓷碗。”“有很多事,/汤面,/很香也很。”,是流动的,是铺展开来的山水画,这是诗者对命运的自我选择,也是磅礴生命的必然之火。
        点燃自己追着太阳奔跑,才能燃起诗的火焰。
        90后的诗,有的并不拘泥于字、词、句,但如在总体印象上把玩,就会发现其大境界、大意趣。如陈子昂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情感的协调形成了完整的有机体;又如古诗《华山畿》:“奈何许!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短诗,不怎么讲究音律,音节短促而太过直率,但从中却能领悟到一种缠绵不尽的情感。
       艺术的任务就在于创造意象,而创造意象需“跳出来观察、钻进去体验”,这样创造出的意象是“心”动和“行”动的产物,情感是饱和的,故“诗可以群”。你看,蒋艾历的《在辽阔的空白上》写到:“蜿蜒的路是个坏家伙,因为它/让远方更远。/把目光之所及,都揉成一张纸/然后摊平,用婴儿的手/拭去霓虹,拭去岁月,也拭去孤独。/再画上星星,画上青春,还有爱情。/在辽阔的空白上”;张建耀的《竹与刀》写到:“用刀,从竹中取出筷子/像从记忆/取出眼泪一样美好/刀的前世,可能来自一根竹子/它的尖锐,来自另一把刀/曾经对它凌迟”不正是在这方面做着有意的尝试吗?
       将军说将军的话,团长说团长的话,这就是格局。这些90后的格局是大的,故而诗也少了小家子气。
        一个诗者仅有激情够吗?他还要耐得住寂寞,更要保得住纯粹。
        1919年的某一天,苏联诗人茨维塔耶娃完成了她著名的诗作《致一百年以后的你》:“作为一个命定长逝的人,/我从九泉之下亲笔/写给在我谢世一百年以后,/降临到人世间的你——”她的诗句饱含热情、赞美、痛苦,应和了她跌宕的人生。在俄罗斯文学曾经的白银时代,野蛮战胜文雅,读书人希望用贵族气质来应付时变,却被由此招致的仇恨吞噬。而茨维塔耶娃在最困窘时,宁可做最卑贱的工作,也不用译得不好的诗去混饭吃,这在一般人看来,可能是个笑话,因为你会问:“诗比吃饭重要吗?”但100多年过去了,人们仍会捧起她的诗,因为,那是文明的花朵面对摧折时,盛开的骄傲。
        肖千超《惊蛰》写到:“我几乎遗忘了那些时令的概念/比如桃花的谢幕,比如一只从南方飞回的鸟/比如在屋宇下看到铁的光泽/但我牢记着麦芒上浮动的温暖/那些对食物的等待与渴望/颤抖在生命的缝隙里/是惊蛰了啊,它的象征如此丰富/它到来了,彻底的颠覆刘斯威《阳光在风雨后》写到:“把脸面朝向阳光/就会看到希望的光/雨的背后总会有一朵/开着迷人的鲜花。风带来/吹起生活里的忧愁,把冬送给/一颗穿着皮袄的枫叶树/叶子拽住树枝的臂膀/要逃出被所困的春夏秋/使劲的风,吹落叶子的生活/落地。那一片片黄叶/犹如燃烧的心,沉寂土壤里/时间久了,也被风刮得无影无踪/风雨的背后有阳光/那张重新来临的绿色面孔”,热情而坦诚地歌唱自己的人格理想,开朗地直抒心灵世界,使哲理性的思想意念在亲切可感的形象中生发;麦田木木的《一盏灯的意义》:“太阳永恒燃烧/向日葵把它作为唯一的信仰/月亮喜怒无常/承载着文人墨客的悲欢离合/落日已经熄灭/这个世界散着冰凉/马上又是万家灯火/孤独它无处可躲”,字里行间是表演的美,与过去的诗相比,一点儿不逊色。如果放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这些90后们可能已经名扬天下了。
         康德认为,人的情感是异彩纷呈的,审美反应被视为一种情感而非认知的经验,如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审美偏好:德国人偏爱音乐、法国人喜欢绘画和雕塑、非洲人擅长舞蹈和歌唱,而中国人则倾心于诗歌和戏曲,一首诗、一幕剧,传承百年已是证明。
         一个人奔跑起来,会有风景,但也会沾上杂物,甚至蓬头垢面,美或不美,是诗作者与阅读者的两情相悦。朱光明的《我原谅了一条河流的全部》:“当一条河流淌在自己的声音里/只和自己说话。我便原谅了它四季的面孔/原谅了它在春天的滥情/在夏夜的鲁莽,在秋日的窘迫/和在冬季的沉默/程序不可更改,生命更是无法选择/这是命运,是河流,/是我自己的/排队等着我的生命程序/从高处到低处,河流只需保持一种向下的姿势/遇到顽石,退让即可/遇到花丛,从容抽身即可。/遇到陷阱,往里钻即可,遇到悬崖,往下跳即可。/由此,我不再相信许多关于河流的说法/比如:一条河流从大地上无故消失/比如:一条河流在湖泊里郁郁而终/比如:一条河流汇入长江附炎趋势/再比如:一条河流在入海口丢失/当一条河流从我的身边哗哗流过/在低处,呼应着我的内心深处的暗语/我便原谅了它的全部,/俗世中,我便有了我唯一的知音。在奔跑的过程中亮化了自己的底色,也映照着世界,好像山雀一样,用啾啾的鸣叫展示着自己的智慧。
        格罗塞说,艺术这个物品为民众观念的化身,甚至是一个民族民众心灵的“唯一印证”。诗,是灿烂金黄的物品,90后们,在青春的河面上留下一波涟漪吧,它是你的!
        孔乙己老先生曰:“窃书不为偷”。我说:“写诗评,摘句不为盗”。
       李犁兄有部宏论,名为:“烹诗”,如初雪后金黄金黄的太阳,找来一读,也是美事。
       因窃李兄评句做了标题,在此为他做个广告,不收广告费!
       李兄:你不吃亏! 
 
 
 
责任编辑: 马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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