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文秀的诗读起来坦然,从容,没有技艺的卖弄,也没有语言的鬼魅。我相信诗歌语言的中正源于创作态度的平和。不逐新,不守旧,不冒进,不俗套,不煽情,不生硬,不夸张,不平淡。
在拿到这本诗集之前,我一直以为文秀是80后。在网上读过她的组诗《梵高》,这样的诗歌并不多见。我倒不是说融艺术评论与诗歌的文体实验,更难度可贵的是诗歌语言表现出来的“厚度”。这样的表达能力是笔者望尘莫及的,也是乐于看到的。所以我迫切看到她的这本《雪域回声》。
从一个诗歌读者的角度来看,当代诗的写作有两个不良倾向,互成极端。一是俗,这是非诗歌化的倾向,比如相当一部分口语诗,当然这可以看作诗歌大众化路线的延续。另一个是浑,也就是语言的极度陌生化,语义上不知所云,诗人似乎陶醉在自我的语言实验里,不愿自拔。这两个不良倾向即使在那些大诗人身上也有不同程度地显现。当然,从创作者的角度,这或许是他们的武器或者坚守的诗歌理想。
文秀的诗读起来坦然,从容,没有技艺的卖弄,也没有语言的鬼魅。我相信诗歌语言的中正源于创作态度的平和。不逐新,不守旧,不冒进,不俗套,不煽情,不生硬,不夸张,不平淡。“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我总觉得这是当代诗应该应该遵守的铁律。
或许有人(包括文秀自己)说这本诗集还很青涩,艺术上略显稚嫩。但是我认为这并不重要。比如《静夜思》和《蜀道难》哪一个更好?《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和《山居秋瞑》哪一个更好?
诗歌可浅,但不能流于俗。我们看《今夜》,这首诗再现了列车上一个场景,诗人把所见所闻简单罗列出来。这已经是非常散文化的写法,甚至是口语化。如果仅到此为止,那就是俗。但是接着抒情主人公开始出场:“在尊严里卑微颤却动着,拉扯着黑夜,等待黎明,天亮了,远方并不遥远。”直面现实,但不悲观,更不冷漠,对平常人事的书写带有真实可感的温度。结句虽然有心灵鸡汤的味道,但是对并不完美的世界怀以同情和寄以希望一个大学生诗人必不可少的情怀。
诗歌可深,但不能变成浑。比如《脏的灯光》,首句“嫌弃,每束不被洗净的灯光猝然远逝”读起来有朦胧诗时代顾城的味道。包括结句“影子,歪歪斜斜的投射洁白了视线”语义晦涩。这样的诗歌在整本集子中不是多数,文秀试图用超越年纪与思想的语言来传达现实中真实的思想情感。她的用力和用心,是明显的。但是雕琢的痕迹并不明显。作者在这首诗里似图通过光的另类意象,以细腻的笔触表达对生命光明与阴暗的哲思。这种思考可能还不尽成熟。
抒情主人公的形象在诗集中一以贯之,“具有强烈的精神自传色彩”。她的老师谭五昌教授似乎并不以此为优点。但我认为所有的诗歌都应如此。即使那些伟大诗人的诗集无不是他们思想情感的真实记录,如果诗歌还能传达出超越此在的精神世界,必须是以此为前提的。
总之,当代诗应该有一定的厚度,一方面要有情怀有寄托,另一方面要有敬畏有谦卑。不论是对于读者,还是诗歌本身,还是诗人自己。今天年轻的诗人文秀让我这个“老一辈”的诗歌读者看到了当代诗不同反响的一个面向,以及它值得我们期待的可能会达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