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在“文军长征”路上,艰难跋涉,寻找祖国兴旺的长诗。这是作者以高度:的历史自觉和文化自信,跨越时空,挖掘教育科技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保护,以此以人文之光照亮人心在通往民族复兴之路上,一位置身“转折之城”的青年诗人对国家、民族、子孙后代负责任的态度。同时,也是以诗意记录一段“求是”的文化与自然互助的历史。
写浙大西迁,亦即“文军长征”,与红军长征二万五千里,如同共和国站起来的双腿。也就是毛泽东所说的“枪杆子”与“笔杆子”。而挺拔的“两杆子”的能量,又源于一个国家的教育。教育为什么?浓缩成一个字,就是让人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人”。这“人”字,如果说因父母而出生是一撇,而后天的教育就是那一捺。撇捺之人如果只宥于众“口”之说,只能是“囚”。人字唯有加上敢担道义一横方为“大”,再加上学识与科技领先“一”横,是“天”。看当今天下,实力源于人才,人才扎根教育思想领先的沃壤,才能长出栋梁。唯有如此,一个民族方可立足于世界之林。 浙大西迁一段沉重的历史 青年女诗人周小霞的《西迁·西迁》这部叙事长诗,以诗歌抒写那时那战乱的场景中,叙事浙大西迁至湄潭的办学,更是以多彩的笔墨抒写历史人物内心。作品蕴含那个时代于时空、历史、生死等命题的深入思考,将宏大的叙事与个体抒情有机融合,让一段沉重的历史充溢着人的体温。
周小霞与李发模
让我们从长诗的引言进入:“1937年秋,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战火弥漫中华半壁河山,浙江大学师生在著名地理气象学家、教育家竺可桢率领下,怀着“教育救国,科技兴邦”的理想,踏上漫漫西迁路程。历史两年多,穿越江南六省,行程2600公里,于一九四〇年抵达遵义,湄潭,永兴。坚持办学七年,谱写了一部伟大的“文军长征”史,演绎了一部荡气回肠的鱼水情。”
该长诗第一章,辗转西迁路的第二节中有这样的诗句:“有时候,一段路程的开启/不止始于足下,更是始于/无奈/有时候,一段路程的开启/不止是始于足下/还是始于/冥冥之中的注定/……不知所起,亦/不问归期”。为什么?“乱世的残破”!第七节,宜山的回答中,是“日机的轰炸不放过一花一草/自然也不放过”,在浙大师生的“吃穿用度一度化为灰烬”的境况下,还以“树林可做教室/大地就是板凳/双膝当作桌腿/木板就是课桌”……“残砖也能写出柔情万种/断瓦也能唱出气壮山河”。“求是校训”在第八节“龙泉”中有这样的描写:“历史是棵生命力很强的大树/它从不因狼烟战火而消亡”。在第11节“湄潭”中:“天堂沦陷,我们可以找到下一个天堂/故乡在远方,也必会有第二个故乡”。如是饱含哲思的叙说,湄潭“这是一个有故乡气息停泊的故乡”,“谁说古镇太小/且能容纳文学院、工学院、师范学院……”“这辗转二千六百公里的西迁路/如同飞鸟划过的弧线”。
第二章叙说的“那些人,那些事”,是在物质条件十分艰苦的逆境中,浙大人胸怀报国之志,秉承“求是”传统,茅草屋内,煤油灯下,箪食弦歌,孜孜不倦。与艰难困苦作斗争!演绎了一个个动人的故事。竺可桢,他“注定与一所大学的命运同行”,“……他的心隐匿了一个名词的导火索/一旦触及/便会爆裂无处安放的灵魂”。作为浙大校长,他的桌上摆放的是“公私分明”。在高原放羊的王淦昌“深夜,还放牧/满天繁星/于一盏油灯下/探秘宇宙线粒子的排兵布阵”。享誉世界的“东方第一几何学”苏步青,“咬着红薯,吃着菜根/内心丰富的人一生都在追寻/影射曲线,微分几何/科学的道路狭路相逢/山洞中也能聆听真理的回声”。愿为学子们做“保姆”的费巩灯……茶馆里的读书郎——李政道……黄鱼院长胡刚复……《骈枝集》里煨红薯的钱宝琮……严溥泉、让房记、欠周斋、送粮记、送行记、湄江吟社……诗人诗中的人和事,诗与史,让我们“看见了苏步青、钱宝琮、江问渔、王琎、祝廉先、胡哲敷、张鸿谟/然后有刘淦芝、郑晓沧以及/后来一大批诗心荡漾的人”……于诗中,我们还读到了丰子恺——茅屋诱惑与艺术逃难,没有镜子的女生宿舍,总是守着天空的涂长望,马一浮与浙大校歌,《四库全书》的守护者,把黑板挂在我的胸前的章用。乃至“黎明”前离去的浙大文学院院长梅光迪,史学专家张荫麟,心理学专家黄翼……
创作,是凿透自己,直抵通透之境,其间的厚度和广度,是作者身处的地域和背景的熏陶,及自我语言的素养和特定的禀赋转化的诗意的把握。从而所表现的命题和人心灵性所写出的感受,是接过历史的接力棒,从延续文化血脉中开拓前行。这应正是不忘本来,方能开拓未来。 浙大西迁在湄江河畔涅磐 该长诗塑造了一群在“浙大西迁”过程中及至在遵义,在湄江河畔顶天立地的“大人格境界”的学界泰斗和热心教育事业的前人,同时兼顾地方自然山水与人文,讲述的脉络清晰,史实与现实相互呼应。既写出了中国文教处于战乱的杜鹃啼血,脱胎换骨再生转型的涅磐,同时又展现了中国科教与人文迈向世界的雄健步伐。 文章合为时而著,作者在塑造历史人物与各自不同性格,施教与学子的精神视域与灵魂的向度,其诗意与哲思。作者文笔虽然略显稚嫩,却因采写用心用情,其诗化审美意蕴兼具的社会历史对文学本质与意义的探寻,依然难能可贵。 让我们接下来再续读第三章,灿若繁星。“遵义、湄潭、永兴,远离战火,其优越的人文、地理条件,为浙大提供了一个特殊的发展空间,使浙大迅速崛起,尤其是在湄潭期间,一大批科学巨匠相聚于湄江河畔,在破旧的庙宇茅舍中,在昏黄的桐油灯光下,以一种“衣带渐宽终不悔”的精神和“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气概,潜心于各种科学实验和理论研究,取得众多举世瞩目的巨大成果。”这段话是作者在这一章之前的题记。该章节中有:贝时璋《丰年虫及细胞学研究》;谈家桢《亚洲瓢虫色斑嵌镶显性遗传理论》;陈建功《三角级数论》;卢鹤绂《重原子核的潜能及利用》;罗宗洛《植物生理学》;蔡邦华《昆虫分类学》;罗登义“登义果之父”;程开甲“两弹一星功勋”;束星北“中国雷达之父”;卢守耕《中国稻作学》;吴耕民《果蔬栽培学》;刘淦芝——著名昆虫学家,茶叶专家……乃至“皈依中国文化的圣保罗”;“两访浙大的李约瑟”;“东方剑桥”的诞生。 第五章,读书不忘抗日救国。黑白文艺社的“只问是非,不计利害”;战地服务团的“华夏儿女如石磐”;马列主义小组(拓荒社)“只要你准备好足够的闪电/我们就配上狂风来一阵雷霆”;反总考运动,倒孔运动…… 长诗还为读者提供了明晰的研究理路,敏锐的四顾意识。 是时间的铁树开花。 《西迁西迁》是华夏智者的生命赞歌 读该长诗,我曾以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目光看八、九零后以新世纪目光所及的人文地理,其中的差异不是嘴说和俯望可简单论及的。继而,我又以现在的目光平视新一代写作者对题材、内容非常不一样的抒写。总担心他们写大历史,大苦难,大关怀,大悲悯会欠阅历与积累的火候。我又错了,他们有他们自己独一无二的写作手法,既要表现,那个时代的一模一样,又要体现在这个时代写作的独一无二。当然,这其中也带有风险性的探索与创造,可以说,他们又远远超越了那个时代创作的我们。 我说周小霞的这部叙事长诗,是作者走向成熟的写作。她诗中的立意与表现,就像时钟指针分秒的摆动,从来出来,到去处去。传统循环如圆,秒针先锋冲击,分针理论创意,时针定时报点。虽是周而复始,却不能同日而语。分秒时针于圆内指向的四面八方,因时日的推移显示的表现与内容的不同,有些像嘴说与心想,嘴上的那个时代与心想的这个时代与正在发生的时尚与用语,实质上是一种后辙和前行,不是简略和繁复便可一概而论,但同时,其内涵却恰恰在人性和生命这个点上散发出不同时代的人味。 我曾说过,长诗的流动似水。无论怎么变,就像水遇热读“沸”,遇冷结冰,升华为蒸气,降落为雨……作品,怕的是看不到“今天”,今天又怕看不见“昨天”和“明天”。这就涉及想象和视野。文学想象带来视野,而文学中的视野既源于生活又照耀生活中玄幻的现实意义——于人生,亲情,友谊,秩序,善恶的文字表达中,可聆听作者的心声。 《西迁西迁》这部作品。作者以独立的身份,同时又符合大众的心理道破并强化生活的特质,诗句穿越时空的间隙,进而递进和深入且丰富现实人生。 诗人的想象和视野决定作品的高度和宽度甚而厚度。内涵的是作者思考整个人类生存和生活的必须和如何看待世界。这儿的“看”是需要“洞察”真相,提炼出真谛,给读者留有“想象”的空间。也就是宏阔的思维视野,既回归自己,又有勇于走的能力,脚下才有上天入地的路径。
诗是过滤筛,也是时光机,同时又是吸铁石。成熟的诗人,从来不是单一的结构物,而是复杂矛盾的综合体,其兼容并蓄,海纳百川的容量,溶解截然对立的元素,融为和谐共存却又鹤立鸡群。诗人永是文学中的“大神”与生活中的“庶民”。
创作是侦探,文字内涵的可能性就像无穷的宇宙。一部作品,可见地域人文与气质,也可读出疏密是人灵魂的保姆。小霞的这部作品。让我读出江南浙大“求是”精神与高原湄江山地文化元素交融,而得出湄潭是一座高原人文粮仓和水上“江南茶馆”善茶善思善言善美的“化仙”意境。从这意义上说,《西迁西迁》这部长诗。不仅是科教与人文的苦旅,还是华夏智者的生命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