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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牧场:读张应中先生《石桥集》


  导读:《石桥集》继承屈原一脉借香草抒情言志的传统,继承了王维一脉寄情山水的传统,也继承杜甫一脉的忧国忧民传统。这些都是我国古典诗歌中的主流。

  应中先生是我同教研室同事,我总习惯喊他张兄。认识应中兄是我到师大工作20年来的一大收获。其为人为诗皆是我榜样。为人低调正派,温和又时有性情之举。为诗尚简重美,不薄新诗爱古诗。近不惑之年又迷上旧体诗,理论与创作双修。《怎样写古诗词》《怎样修改诗词》是其创作和阅读古诗词的理论化总结。而《石桥集》乃其2006至2022年的旧体诗词精选集。我一口气读完,感慨良多。我2005年来师大工作,几于应中兄习旧体诗同步。诗集中所写山水诗,其山水多是共同游赏之景。往事历历在目,不曾想忽然就鬓角霜白。值得一提的是,我虽年少即写新诗,但考取研究生至博士毕业,再也没真正写过一首诗,2006年我才又开始创作新诗。应中兄学写旧诗之年,我重拾新诗。仿佛机缘巧合,实即心之所趋。吾虽不通格律,却能透过诗句,于字里行间心有戚戚焉,不吐不快。

  写诗的人都讲究炼字达意。“吟安一个字,捻断数根须。”从中可见古人炼字之功。《石桥集》佳句荟萃,让人情不自禁,一吟再吟,心领神会,有时又难以道尽其妙。“一凳担风雨,孤身阅暑凉。”“红烛惯和书作侣,苍松宁与棘同俦。”“狂飙自起青萍末,小艇偏宜白浪中。”“野谷香清兰有泽,大洋水苦蚌含珠。”“草地皆书卷,人声合物华。”也许只有精通古体诗音律的人才能深究其精妙之处吧。

  智能手机的普及促进了当下的诗歌创作。朋友圈诗歌新作层出不穷。能长年坚持诗歌创作的人并不多,能将诗歌作为生活必需品乃至诗与人共同进步的人更少,而能不为名利一心悟道让诗品与人品纯然合一者则更是凤毛麟角。展读《石桥集》,不只是在咀嚼旧体诗词的韵味,更是在触摸应中先生的心灵世界,一笔一划,随着阅读的进程,一个饱满的诗人形象跃然纸上:

  “天天惟向上,遂与白云齐。”“帝制推翻尚有痕,奴才思想植深根。“懒向名场争利益,且凭花草寄精神。” “诗情渺渺萦怀抱,枨触由来只为真。”“苦雨绵绵客不来,抛书负手久徘徊。”“恒患业无成,不患知音寡。”“未尝阅荣华,难以归寂寞。”“此地无人风悄悄,俯身我欲变牛羊。”“多少官僚都化土,巍然不倒是衙门。“彼皆欲得偏难得,是以不争无与争。”“因知物美难持久,一日凭窗看几回。”“纷纭世事堪回味,俯仰人生任剪裁。”

  可爱,悲悯,真挚,善良,仗义执言,不满当下存在,无法谴怀,却又能最终释然,超然独立,苦苦追求。旧体诗词便是应中兄的灵魂牧场呀!每每读到其独处赭山或神山一角,其对先父的追忆,对故居的温情凝望,总让我黯然神伤,乃至心酸不已。有些痛只能自己消化,有些恨难以言表。唯有经历丧亲之痛,唯有对故乡情深意重,唯有深处高校体制之内,方能真切领会。对于处境相似的人而言,读《石桥集》的过程,也无异于一次灵魂放牧。

  读《石桥集》,让我重新思考诗人与其诗歌的关系问题。优秀的诗人与优秀的诗歌总是声气相求,相互成就。现实中虽不乏诗歌因人名气(知名度)而得以广泛传诵的例子,但真正的好诗必然出自好的灵魂。一个诗人的诗歌能得以留传被后人珍视,必须得有好的品格。好诗品折射好人品,好人品引领好诗品。所以,人以诗传莫若诗以人传。此处诗以人传,非指以人的名气,而是指以人的纯粹灵魂。在此意义上,我相信《石桥集》可以留传下去。虽然其中也不乏稚嫩刻意之处,但总体而言,此书实现了应中先生人品与诗品的无缝结合。这是博采众长长期修炼的成果,值得庆贺。

  一个诗人的灵魂高地何在?《石桥集》继承屈原一脉借香草抒情言志的传统,继承了王维一脉寄情山水的传统,也继承杜甫一脉的忧国忧民传统。这些都是我国古典诗歌中的主流。应中兄在继承传统的同时,也能结合当下现实,赋予旧体诗一分现代意味,即个体存在的痛苦体验。诗人的灵魂高度就在于超越小我的高度。“蟾宫折桂非吾志,志在银河以外星。”我惊喜地发现,应中兄也在仰望这个高度。尤其是《望星空》中“心如明镜涵文曜,身幻浮云走太空”,《梦游火星》中“回望地球蓝一点,星云终古自茫茫”诸句。这些诗句,虽然占极少分额,但我相信,这很可能就是这座“石桥”通往未来的方向,即皈依存在的整体之道。好诗人绝对不会放弃攀登灵魂高地,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2024-1-9于龙窝湖畔

简介
张公善,男,1971年生,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国中外文艺理论学会会员,台东大学儿童文学研究所访问学者,“中诗网”驻站诗人,微信公众号《儿童文学周刊》主编,著有《批判与救赎》《小说与生活》《生活诗学》《整体诗学》等。诗歌观:诗是思想的艺术,更是生活的艺术。
责任编辑: 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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