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是谁，用一颗大漠的落日纽紧蓝天和大地
仅凭半枚长城上的孤月，便扣拢了两襟的春秋

春天就要来了，只有一只早起晚睡的大鸟
看见被寒流囚禁的三千里春水
在屋檐上流下了感恩的泪珠

在严冬的最深处，我摸到了一堆梅花的骨朵
从冰雪的墓穴中脱颖而出，风展红旗如画

从泥土中来，回泥土中去
很多事物都是这样在春天来临之前走的
但谁也阻挡不了一块石头开始怀孕

而我，便在冬天与春天的交界处
成了大地上一块活动的墓碑


冬至，我的体内一直有一个开关

是的，我必须告诉你
我的体内一直有一个开关

往左拨，桂花也香了，月亮也香了
这就是所谓的秋天

往右拨，春水就出来了，太阳就亮了
这就是所谓的春天

现在，我正好站在冬天的至高点上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更使我左右为难的是，春天也好秋天也罢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头都让我难舍难分


冬至

前边是风
后边是雨
左边是霜
右边是雪

前后左右也好
风霜雨雪也罢
生尽情
死尽兴

过了冬至
就是翻过了至高无上的珠穆朗玛峰
只要往前走
必然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