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在他的著作《道德经》里说“见素抱朴,少私寡欲”。这句话的“抱朴”是指“本真、自然、不加一点任何修饰的原始之美”。所以“抱朴”也是道家、道教思想中追求固有观念里的大自然“本真,怀抱纯朴,不以物欲,不受自然和社会因素干扰”的思想观点的精辟总结。《诗刊》一月号《读诗》栏目推出江非《故乡曲》这首诗,正好像一盘原味花生,或者一棵村头的老榆树,看似平常,沾着泥土,树干皴裂着,满目疮痍、浑身沧桑。可是读一下,回味,非常解渴过瘾。这首诗一是文本结构、形体美。四段式的文本,整齐划一,看着舒服、和谐;二是以“在那里”提示,让我们从三个字的提示语里面对最朴素的现实。三是诗人采用一是一、二是二的排比法精炼地素描了土地上的人和事。直至最后大道至简地达到了“传统一直是流传的《诗经》,老师是一直不老的孔子,远方是一直遥远的新娘”这样的收尾,戛然而止的句号,让一种思索产生了绕梁之音。遗憾的是如果开篇之前的首段,直接用“在那里”提示,那一种威慑的震撼力就没有“善良是最膳的肉汤了”。乡愁题材已经写烂了,很少有新意的,找不好角度,一首诗味同嚼蜡,一组诗、一首诗就是垃圾。江非的这首诗立意新颖,文本新鲜,描写直白,比喻恰切,很显然是“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的一首好诗。
杨克在题为《新工业时代的诗歌维度就是未来已来》里的定论是“诗人必须有处理当代经验的能力”。“新时代交给诗歌的任务,不仅仅是反映,还要反思”。杨克的这一观点旨在我们的诗人在诗歌创作中要注重体现它的“时代性、主体性、人民性”。在他的组诗《云端交响曲》里笔者发现:杨克的云端是智能的,具备了新工业时代5G多D的炫彩,比如“复活的冷冻人,与冷冻卵子孵化的男孩”“猛犸象基因培育的胚胎”等等“肉体凡胎”都在“他脑袋里的电极正翻阅秘笈”。这正是著名诗人李少君先生提出的“时代性”。新技术革命,高科技时代已经让人类必须走进世界命运共同体。我们这一个命运共同体主要体现在一带一路的建设上。反映到诗歌这一文学样式中来,诗人就要具备创作的主体性,这个主体性必须以人民为主体,为时代立言,为祖国、为人民讴歌。杨克《亲近大国重器智能燎原》组诗就是贴近时代的亲情展示。表面上看,诗人的意象是罗列。细研读,杨克的组诗里的这一首诗,是为祖国、为时代一个大国迅速崛起展示成果和骄傲。诗人在第一段就发出了这样的呼唤:“来呀,大国诗歌,来呀——”,诗人笔下:来呀,大上海!这一段其实真实地记录了上海浦东的令世界瞩目的巨大成就。接着以四个排比句式“来呀——,集中展示了大国重器的工业革命、科技革命,新工业时代。我们的大国重器门类齐全的在各个领域成为一个时代的地标,实现了毛泽东一代伟人“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中国人的雄心壮志。杨克的诗总是言之有物,有感而发,他的时代性就是“诗人必须有处理当代经验的能力”。“新时代交给诗歌的任务,不仅仅是反映,还要反思”的最好验证。
“三寸心胸,不可能大写万里江山”。在这一个多维度的空间里,诗人杨克《以模具制造簇新的世界》想象奇美,正好回应了前面的三首《万江》、《沙坡头时空之门》《在赛格顶层眺望落马洲》的情感抒发。杨克的三首诗就是主体性、人民性。世界是人民的,创造大国重器、提高民族崛起的主题作业也是人民的,展示大中华五十六个民族形象也是人民的。为此,杨克总是站在时代的高度,他的诗以新时代工业革命、科技革命崛起为契机,自主不自主的不可或缺的参与到时代的主题中来。
杨克的诗“有温度,有态度”,笔者还要再加上一句“有维度,有向度、有深度、有精度”。
近几年来,诗刊严格把握了“时代性、人民性、主体性”这一办刊宗旨。设置推出了一些重要栏目,值得点赞。
笔者调研发现,《新时代》这一个栏目在基层读者中间很受欢迎。一是接地气,栏目推出的诗歌大都是乡村题材,质感好,有较强的亲切感。二是诗歌的传统承继上,读者习惯性地接受了乡愁题材。三是本刊推出的乡愁题材的诗歌不晦涩,泥土气息、生活气息浓厚。这就是《新时代》栏目的“人民性、主体性”。
本期芦苇岸《横峰手记》的五首诗就是把时代与历史紧密结合起来的。第一首一个“去”字,强烈的表现了去的目的和意义。第二首一个“照”字,把共产党人的“牢记初心、不忘使命”的闪光点写得亲切温暖,写出了滴血丹心。第三首一个“义”字,写出了党与人民的鱼水之亲,写出了责任与担当。第四首一个“在”字,写出了革命精神的大义、发扬和传承。第五首一个邂逅,诗人文中邂逅了精准扶贫的老对象娄金保。娄金保的指头掰过来,又掰过去,紧接着一连串的动作通过一个“拧”字,为时代、为自己注入了幸福生活的“依靠”。《横峰手记》五个标题的特质的几个动词、介词的独特运用,让《手记》更有历史与现实回眸、展望的意义。
芦苇岸的诗,没有添加剂,诗像一个醒好的面团,无论是带馅的包子,还是无馅的馒头,都有面香,非常筋道。
《方阵》里推出叶延滨的诗《星空,有多少丢失的眼睛》,叶老师,这么些年还是我心中的叶延滨。叶老师的诗总是美美的,美美的句子,美美的结构,美美的描写叙述与排比,美美的内涵,美美的留白空间。仅仅这一组诗的标题,就可让你产生留恋、无尽的遐想。诗格调高雅、唯美维上,正是叶老师的风格。
这一期李元胜、路也的诗,一起放在《方阵》,两个人无论从文本上、还是内涵上,两个人像在竞技场上角逐。元胜写乡下、写远近景,路也也是。但是元胜的乡下是对现实与生活心灵的拷问;而路也是在写实中,淬火提纯金子;元胜的诗拘泥于细节,有峰回路转的大气,而路也的诗敢于放纵情怀,以特写见长;元胜的诗从生活中寻求路径,路也的诗从路径中探求生活的真谛。二人的诗异曲同工,都是以在场的亲身感受写人民、写时代、写主体。这也是两位诗人在诗圈内很有粉丝、很有市场的重要因素之一。
《诗刊》、诗坛不是故事汇。如果把诗歌用记叙文本的方式分行还叫诗么?自古以来,诗在意境中活着,诗在含蓄中成长、发展、壮大。诗之魂就是人之魂。
本期《每月诗星》推出的江离组诗《星图》是失败的。一是江离的这组诗,玄虚、玄幻,没有从简单的叙述中对历史、对历史学者提吊出一桶清冽甘甜的泉水。二是江离注重了叙述句的叙述,诗失去了重量。三是大段的主题诗《星图》以及《你是风》并没有提高诗歌整体的维度和厚重,反之,这样的大块头的叙述,造成了意象浅白,意境无血色,反衬着诗人像在图书馆里玩积木。我是职业记者,试想一个诗人若把诗写成记叙文分行,不停地敲回车,与一个记者把新闻性的素材压缩成饼干一样的诗,是不是都属于出轨、偏道,哗众取宠、华而不实的那一种呢?也许会有人回击,诗无常道,水无常形,百花齐放,毒草和鲜花兼而有之,窃以为,诗是有根有魂的。正能量、有意境,有哲思,唯美,诗道,是也!
茱萸说“江离是一个具有很强的概括及升华能力的诗人”,这样的推论结果,显然违背了客观和现实。因为江离的诗叙述泛泛,过于具体,失去了抽象的灵动。呦呦鹿鸣也并不是诗性的再现。因为至少吕规叔叔、朱熹不代表着这一个原味的哲学空间。历史就是历史,昨天的山泉水,鹿鸣在昨天最原始的深山老林,今天也依然是,自然的东西是客观的存在。道法自然。他的组诗缺少了道家的哲学气质。由此,他的组诗,诗意的哲学的气质更应该在他的组诗中多一些道家的意象再重新组合与反思。所以评论家须站在客观、公正的角度判研一组诗的优缺点,不应该教授式的理论堆砌,或一味恭维。
新诗是不是诗人的切身感受?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我说,是!一位把新诗写得好的诗人,总是对生活毕恭毕敬。下半月《双子星座》推出的周玲、王江平二位,诗刊社编辑部能够推出周玲这样的诗人和诗肯定是看中了这一组有情感、有温度、有人性的好诗。
近些年来,诗刊社在推介新人、发现新星上做出了不懈努力,一直砥砺前行着。这一次的底层亮点发现,就是奖掖新人,推出好诗歌的具体例证。
周玲的诗是以希望和感性存在的。在生活中,周玲的发现无不是鄱阳湖岸,鄱阳湖岸上的花草树木,湛蓝的天空和白云,水面上比鱼更像鱼的意象等等。但是这些纯粹、存在感极强的泥土、鄱阳湖意象在黄昏,在水里喧闹的一切“有的欢快,有的矜持”,“被湖水反复擦拭的碎片之光,闪烁如星辰”、“水里有一朵金色的云,金色的大门敞开着”、“今天以后,我唤你蓝孩子,与大海天空同样的蓝”、“一年的欢喜仅此一次,一年惊心动魄的相守也只有一次”、“我知道,他为大地摘取下的一切,都是明日我将深爱的!”。都是意境中最唯美的现实主义表现手法。
周玲的七首诗,以《一朵金色的云》《印山孤岛》为上乘之作。《印山孤岛》如果加上副标题,是一首绝美、很有情感的情诗。读了她的诗,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心胸豁达的诗人真的钻研进去。一首好诗一定有生活,在底层,在民间不乏有更接地气的诗人存在。
周玲说“诗歌是故土的重逢,宿命的回归”,这一句精辟的写实主义个人诗道总结,为诗歌的生命延续夯实了根基。周玲的诗论观点也正与本期另一颗新星王江平的组诗《桥头一号民宿》相吻合。
越贫瘠的土地,越盛产产诗人和作家,那里的作家、诗人作品越接地气。因为反思社会、拷问灵魂,需要艰苦卓绝中成长的汗水咸涩度。作为盛产诗人的一个大省甘肃,诗人众多、群星荟萃、炫耀星河。本期《银河》的组诗《在高原》就是花盛在这一块土地上拷问灵魂、发现人性美的一组好诗。他的六首诗《高原风起》以“风’的意象,借喻一个人成长在这一个社会里应该学会适应、学会韧度,学会承受锻打,学会独立成长和坚强。第二首《母亲的油灯》写了母亲的一生勤劳。一盏油灯下的画面,正是我们的小时候“母亲把油灯擦拭成骨骼,擦拭成月光,擦拭成一团火:——脆脆作响地,烧暖一家人的土炕,盖在我们身上。这一盏油灯下,母亲为了三个孩子满脸光亮地缝缝补补小日子。油灯此时具备了不灭的母爱的光辉。骨骼象征着人格,月光象征着慈爱,火,象征着生活的希望和炙热度。这一些意象的触手可得,正是一个作家、一个诗人所忽视了的司空见惯的东西。而他的《最美的风景》《秋日》都是乡下这样朴实的画面。每一首诗里都藏着我对故乡的泪和灵魂的扪心自问。尽管我们的梦中,一次次泣不成声,尽管我们面对的是寂寥的山川,但是终归寂然中,我们也终归明亮!如果说运用哲学的观点衡量花盛的诗,至少他的诗思考大于叙述,描写少于判定,诗歌像露易丝·格丽克诗的思维,无论长短都会以精美存在,都会留下沉重的思索。也像他的诗《最美的风景》不是洮河岸边的鹅卵石,细密的细沙下面有更嵌入心灵的记忆。因此,最美的风景该是“我”心中牵挂的那一个韬儿。
不熟悉叶一格。就她的诗《她》来解读。叶一格的诗中的两个她(他)都具备了唯唯诺诺的逃避现实主义。第一个她,如意的不“如懿”。第一个她没有找到水温,像“盛开在玫瑰花园边,愈发过得孩子气”。“母亲告诉我,人生的开头就是哭泣,放肆地诉说对未来的恐惧,孱弱的身体,才能怀着坚贞的爱”,“难以辨别月光的颜色,不如缄口不言”都是作者对“她”的判研。而真正的“她 ”想需要的是“暮鼓晨钟里的依旧醇厚”,作者对“庙宇里的和尚都曾是诗人”下了这样的判断,是不是反衬着“所有的诗人不一定是和尚”了呢?她的第二个《他》写了一个男人,第一段刻画得身临其境。诗中的第四段显然是代词反位的写法。也就是“我”与“她”的错位兑换。“我爱过她三次”本末倒置地写出了“爱”的三次情节。诗中的“她”终于在结尾处调换回自己的位置。“他”已经死了,“我”还活着。这一组诗以阴阳鱼式的互衬、互为、互映,具有强烈的互补性。人性上的我与他点题精准。不足的是“她”与“他”写得太长了。太长的诗水分大,没弹性,像一根绳子,松松垮垮没劲。
今年是牛年,2021年开局,诗刊就推出了这么多好诗,确实是一顿不可多得的一个月的大餐。牛马年可耕田,这样美美的开局又在昭示着:诗刊,国之大刊,今年又是一个令人欢欣鼓舞的丰收年!
2021年2月13日星期六于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