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的海拉尔
 
草原多美的卷首语
一片辽阔，一片洁白
睡在小圐圙，大圐圙的蒙古包里
梦是多余的，唯有酒醉的鼾声
陪着倒嚼的犴达犴，任大雪纷飞
 
一切都被掩埋了
唯有一根根拴马桩
一块块墓碑肃立在风雪中
 
一切都被逼进严冬
唯有一把把的马头琴
一曲曲嘎达梅林，蒙古人
跟着西北风如雷贯耳
 
雪中的海拉尔
你是美的，美得像山林里的
一束束山丁子，路口的红灯笼
上山，回家那么有奔头
 
喜欢你的眼睛
就用一些有热度的文字说话
喜欢你的文字，回眸一下
你的腰肢儿，你的眼睛
——直至你的胸脯儿
 
我们都被
这一场雪掩埋了
唯有我们身旁的芦苇摇曳着
芦苇花真的懂得，这一场大雪
——我们的爱，越埋越深！
 
 
林杨
 
一棵林杨
也在风雪中
它是我的锣鼓镲
还是我的一根竖笛
 
锣鼓敲起来
千军万马，风驰电掣
一根笛子，吹起来
有着江南的委婉，塞北的疯狂和忧伤
 
林杨，又增添了几岁年轮
一场场，一次次秋叶落下来
一只黑色牧羊犬跟在后面的羊群
咩咩着，回到炊烟袅袅的村庄
 
村口那一棵林杨
曾经是我当年的依靠
我的搂抱不够长度
三丫把两只胳膊，手一伸
我们的爱就像过家家，春天种地
一只脚在垄下，一只脚在垄上
 
 
嘎仙洞 
 
深邃、阴暗，偏远
有多少蝙蝠，蜗牛，红狐
一只只黄鼠狼，栖息于此？
 
一切都被蜘蛛网遮拦
历史的面纱，一旦被撕去
绯闻，丑陋，肮脏不再是石头上的雕刻
文字里的脸上贴金，总在风雨里洗去铅华
 
牧民相信长生天
也相信“皇之帝天、皇之后土”
只是一跃上马背，喧嚣的马蹄下
战鼓一响，就会有征战，刀枪剑戟
 
立于嘎仙洞前
我也相信这里的石头
是北魏的见证，翻开史记
那时候，司马迁是不是也酩酊大醉
 
 
石窟寺
 
远古时代的半截子工程
留给后人，后人作为一个景点
点亮的万家灯火，正在奶茶，手撕羊排
呼伦贝尔，这就是你的半截子工程么
 
我多次钻进
这阴森森的石窟
这里应该有佛，也应该有小桥流水
还应该有木鱼，念珠，紫衣
那些雪中的乌鸦，野鸽子，岩羊
都是撵不走的山民，就像石窟前的
那几位，男男女女，她们
既是乞丐，也是菩萨
 
石窟，没有一笔釉彩
这里的飞天，就是一条荒原狼
蓝背景衬托着的一只鹰 
 
 
雪中的深夜
 
雪粒儿敲打着窗户
我以为是你啊，亲爱的
我早已在梦中醒来
 
这些年
是你，逼着我
用文字说话，你一旦委屈
你就微我，先是，一滴滴泪
 
妹妹，哥哥多次嘱咐你
要独挡一面的硬气，霸道
当家人，公章，法人章一手独揽
自家的平台，妹妹，你是法人！
 
扉页是你的脸
你该在扉页上清新丽质
门风，家风都在这一章扉页上
结尾处记住：亲笔签名 
 
妹妹，冷么
雪下得太大，风声太紧
快进屋来，我赶紧开门
——我赶紧关门！
 
 
拾起地上一枚桦树叶 
 
湿地公园
又登上瞭望塔
这城市，这小区静默着
戴上口罩的城市，红绿灯照旧
贝肯山，新城，公务员小区终于有了先例
 
靠近第六大道
五年前我栽下的一棵桦树
已经长出了姑娘的模样
洁白的肌肤，黑黑的眼睛
摇曳的绿叶枝条，都是
城市不打招呼的广告
 
一条椅子上
我拾起一枚秋叶
这一枚，让我有了黑土地的感觉
黑土地上的大兴岛，挠力河
一片稻田里的秋叶
直起腰来，红纱巾一挥
我一脚泥，一脚水地跑过去
 
 
草原小雪
 
提前量早就打好了
西北风未到，我们的羊群早在暖棚里
今日小雪，呼伦贝尔一场雪接着一场雪
每一场都有别于去年，每一场都像老亲少友
 
呼伦湖，贝尔湖
也老早留出了一条生路
路边的芦苇没有倒下
炫耀的芦苇花，闪烁其词
 
坐在蒙古包里
一地的雪白，上面飘来琴声
一千年的蒙古人，从不抱怨
因为小雪，大雪下面盖着的野韭菜
明年一开春，老早老早的就会发芽儿
 
今日下雪啦
今日小雪！小雪也是妹妹的生日
呆一会，阳光普照的时候
我会亲手燃气第一堆篝火
等着妹妹的雪地舞，呼麦和长调
等着妹妹的两手奶白，一壶热茶
（2022年11月22日星期二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