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巴草

谷子地，没有它
就像一段描写没了陪衬
秋天的词典上全是
成熟、丰收的大词儿
哪符合生活的逻辑啊
哭与笑、成与瘪
秤杆子的高与低
一直不拒绝秋天

谷子地
爷爷、老爹
习惯了了一百八十天的
原汁原味儿
原汤化原食
狗尾巴草从不觉得
把尾巴伸向蓝天的地方
这是黑土地、黄土地上的
“臊挺”，“磕碜”和现眼

一样的雨水
一样的耕耘
一样的春和夏
一样的梦
在秋天的田埂上
嗑嗒嗑嗒鞋底，停住脚步

一样的孩子
一样的骄傲

也没站错队
也没跟错人
狗尾巴草啊
十八岁以下的孩子
为什么
死去活来地
喜欢你

北大荒上的麦子垛

香瓜开园的时候
紫皮蒜儿、独头蒜、白皮蒜
上桌、上市的时候

挠力河、穆棱河
连队挨着连队
岸边的麦子“米八”远
成垛了

麦子垛
像农历七月初
草地上的蘑菇群
黄泥巴、柞树桩子
那样壮实。远远看去
像北大荒一条条
红脖子汉，戴着草帽
面对着太阳
唱着东方红
唱着打靶归来
唱着游击队之歌

北大荒的麦子垛
身后藏着童话、歌谣
也藏着碌碡、几匹老马、老驴
场院的大墙根儿
一群山羊跑出跑进
咩咩的捋着一片老苍子
把黄昏咀嚼成奶奶样
轳辘把摇上来、放下去
乡愁的大门，关上了
又吱吱呀呀地拱开了

风吹过

像一位
小姑娘
被人娶过去
就成了小媳妇

春天
被一阵冷一阵热的风吹过
黑土地
就成了
一个单挑的门户
小媳妇
小爷们
一根扁担
一把镰刀
就和麦子一样
拔节、秀穗；扬花、灌浆

像一盏灯点着
这一个黑夜
不再抓瞎
风一来
手心手背上的故事
都可以用蛤喇油搓一搓、找上平仄
上一阙、下一阙严丝合缝
是蝶恋花、清平乐、菩萨蛮
也是醉垂鞭、木兰花、临江仙

风吹过
小日子
小媳妇的腰肢儿
才有弹性
风吹过
红高粱、葵花林
才能抬起头来
风吹过
马牛羊
才能狗撵狗、牙咬牙
不欠火，跟上步儿
（2019年7月3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