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孙思,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理事,《上海诗人》副主编。著有诗集《剃度》《月上弦 月下弦》《掌上红烛》,思想理论研究专著《走进大学生心里》填补了国内同行业空白,成为全国各大高校图书馆收藏本。
是谁说过,一首诗是有前世的。这话我相信。它在某个地方某个时辰等你,就像我们在某个地方某个时辰等一个人一样,不仅有因果,还一定有来去和结局,就像这本集子里的每一首诗都有来处和出处一样。
曾经的苦难胎记一样细细密密地生长在这些人物的心灵和身体上,那些似乎消失的疤痕,在我写他们时,不知不觉又恢复成无法直面的新鲜伤口。这其中包含的一些极其冷峻的东西,是我们这代人在成长中无法遇到的,极其坚硬的部分。这些部分不因时代的潮汐和日常的琐碎而轻易改变,因此这些人物就不只是在社会的动荡里起伏升沉,而是在心性层面上显露出潜藏的某种坚毅与果决,并成为达到某种程度的一个标志。这个标志便是一个伟人,一个大师,一个科学家、艺术家,一个精英所必备的,是那种直抵人最为内在的某些部分。
写诗,当数写人物最难,从哪里入手,抓住其中的哪个细节?他们的才气、成就、故事、家庭背景、为人甚或容貌,我该如何融进去?光融进去还不行,弄得不好就成了罗列和总结。写诗不是写实,光写实不是诗,光写虚也不像这个人,所以这其中虚实相间的分寸和主客观的关系非常难掌握。其次得找到感觉,这感觉是打开人物的切口,这切口必须新鲜,新鲜才有味道。除此外每个人都要有每个人的特点。比如画家,我不能把徐悲鸿写成张大千或丰子恺,也不能把黄宾虹写成刘海粟,他们不仅性格迥异,画风更是不同。
接下来是怎么把自己的感情融进去,如果感情融不进去,人物诗就是缩写。这些大师或精英们的领域离我很远,虽然他们的名字我耳熟能详,但毕竟有一定的距离,要了解他们,走近他们,需要查阅大量的历史资料。为了能让这些人物鲜活和饱满,在查阅资料时,一个细小的故事我都不会放过。大多时候在写他们时,我会把自己放进去,把自己放进去,我与他们便不再陌生,像多年的朋友,可以贴心贴肺的交流。而他们的文字、画、歌、曲子甚至饰演的任何一个人物,他们研发的高科技产品,他们的跑、跳,他们拿惯了柳叶刀的手,似乎也都与我有了息息相关。甚或他们中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我都能体会到,融进去,然后为他们激动、兴奋、喟叹、感伤。我能深深地理解他们中的每一个人,我们就像认识多年的旧识,在一个黄昏,或是一个早晨,抑或夜晚,他们以一种我熟悉的方式,向我走来。我与他们的对话,我对他们的敬仰、怜惜,有时会像一条小溪般,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绵绵不尽地流。
我是读巴金的书长大的,早年失去父母的我,在那些孤苦伶仃的日子,在那些比黑夜更黑的夜晚,我总是填满灯油,坐在巴金的书里。是那微小的火苗,那亲切温和的文字,温暖了我的夜晚和人生,那些文字不仅是我的精神食粮,它还代替了我的娘,从一而终地陪伴在我的身边。因为对巴金有如此深厚的情感,写出的《巴金》才会让很多人感动。记得有一次,浦江的几个女诗人约我喝茶,她们中有一位在读我写的《张爱玲》时,三次哽咽着读不下去,我知道她是感动了,或者说诗中描述的张爱玲那份对爱的执着、无奈、凄冷、绝望让她产生了共鸣。我想,这也是我把自己放进去,与张爱玲一起爱,一起恨,一起无法回头的原因吧!
100位名人写好后,怎么排序?他们都是民国至今的政坛、文化、文学、艺术、科学、医学、航空航天、体育等领域里的顶尖人才,谁排在前谁排在后?思考下来觉得还是按出生年月先后排比较好。
语言是小说的本体,同样也是诗歌的本体,不是外部的,不只是形式,是技巧。好的诗歌语言,往往非常质朴、自然、贴切,像诗人就站在你的面前,面对面地与你说着她所要描述的,她所能感受的,这些语言中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作者的感情,作者的情深意重。如果用刀剖开这其中关键性的字,它和人一样会哭,会痛,会流血,因此,它们有着直抵你内心的情感与亲和力。所以真正优秀的诗人,其语言往往会映照出诗人的全部情感和文化修养。
一路走来,我想起很多人,想起上海诗坛的赵丽宏、季振邦、田永昌、朱金晨、张烨等各位前辈老师;想起吴欢章、陆士清、孙琴安、杨斌华、张新等评论家,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提携、肯定与鼓励,他们的亦师亦友,让我的诗不断走向成熟。因此,我的内心常常充满了感动和感恩!而他们为人的良善,他们的思想境界更是对我有着极其珍贵的潜移默化。
大概是皈依佛门的缘故,我的心一向较为宁静。真正的宁静,不是避开车马喧嚣,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只要我消除执念,便可寂静安然。于是这样的日子,我常常和诗对坐,借它诉说,蹉跎或者苦难都存放在它那里,然后看它落在纸上,眉目清晰,温暖而安静。即便是寒冬,四周寒鸦声起,也不觉凄寒,因为心里有它,可以独自撑起这样的寡寒。有时我也会掏掏空空的口袋对它说,其实这样我也可以活,我有你。只可惜我不是一个人活着,生活做了包裹我的茧。
而大多时候,我坐在诗里,喜欢看风从远处把我的童年吹来,那时的我在灯下端坐,如一棵纤细的豌豆花。我知道现在的我,回不去童年了,但在诗里可以。
这本集子我之所以起《聆听》一名,是因为里面的每一首都有我与大师们入心入骨的交流,每一首诗几乎都带着一种声音,这声音里有大师的心声,也有我的诉说,只要你能够静下心来听,它们一定会抵达你的耳边和你的内心。
诗集出来后,究竟如何,读者又会有怎样的看法,这些都是我无法判断和想象的。我是诗人,只要我活着,写诗就不会停止。说爱说喜欢,似乎有些矫情,是习惯吧!像习惯那一点被体温焐热的薄薄的凉意;像习惯一日三餐那样,成为生命中必不可少的。
最后,我要感谢上海文艺出版社我这本诗集的责任编辑徐如麒老师,以及上海市作家协会华语文学网总编臧建民老师为本集子出版的电子书,因为他们的热心帮助,本书才在尽短的时间内得以顺利出版。也感谢《诗选刊》、《扬子江》、《诗歌月刊》、《中国诗歌》、《上海诗人》、《大河》、中诗网等发表和推出其中相当一部分的诗作,让《聆听》因此产生了一些影响。
孙思2016年1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