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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庆雷:我们应该怎样对待唯美?
——读诗人冰虹的小说《小狐狸的星辰》《废花》有感


  导读:冰虹的诗化小说给了唯美一块领地,让唯美成了一位真善纯的美女子;让唯美成了山坡一丛丛绿油油的野植,纵被冷风吹打也恬然;让唯美成了心灵中的一片洁净的蓝天,偶有乌云仍清澈;让唯美成了一只火红的小狐,即使受伤也一如既往地飞跃向真爱……
  自唯美主义诞生的第一天起,唯美就是一个备受争议的话题。它的灿烂,它的华丽,它的高贵,既给人眩目的视学感受,也给了人攻击的理由。以至于有人喊出了“扼断天鹅的脖子”这样的口号,谁都知道,唯美是一件昂贵的奢侈品,就如叶塞宁所说:“做个诗人就该这样,如果现实的常理难以违背,那就割破自己娇嫩的肌肤,用感情的鲜血滋润人们的心田。”的确,唯美是一件昂贵的奢侈品,可是只有当唯美成为一种生活态度时,它才显出其奢侈的价值。可以说,著名诗人冰虹是当代文坛寥若星晨的唯美的代表。
  然而,当天鹅成为濒危物种时,我们还能够理直气壮地喊出“扼断天鹅的脖子”吗?当唯美快要成为一个历史的名词时,我们又将怎样看待唯美呢?
  这是一个金属的时代,或许生于金属时代我们必须习惯金属的声音,金属已经侵袭了我们的细胞,我们的神经,我们的思维,甚至我们的想象也被禁锢在雄伟的摩天大楼里。在这样一个时代里,我们还有勇气谈唯美吗?我们还有勇气对整个朝代的主体――金属说“不”吗?然而冰虹却有勇气用时代的金属无情地划破自己的肌肤,流淌出那还没受污染的唯美的鲜血。读她的小说《小狐狸的星辰》和《废花》,感触深深。作为一种生活态度的唯美,真的是一种“奢侈”,一种以生命为代价的“奢侈”,一种让常人不敢直视的“奢侈”!
  王国维说过,诗人有主观之诗人和客观之诗人之分,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冰虹是一个生活在梦幻与童话里的诗人。《小狐狸的星辰》和《废花》全是这样的梦幻与童话。
  既然唯美是一种奢侈,那索性将奢侈进行到底:华丽绚烂的语言成为了冰虹诗化小说的旗袍,精心结撰的结构成为它的身材,清静优美的意境成为它的灵魂。冰虹的这俩篇小说是真正梦幻的童话世界。
  这两篇小说里没有宏大的叙事,也没有对生活琐事的严谨刻画,只讲述了小狐狸和夜女俩位女性对爱情简单而热烈的诉求,一种飞蛾扑火的救赎,一种唯美的爱情。
  小狐狸的爱情是一种唯美,一种无声的依附与偎依,一只火红的狐狸。它

  “不是从《聊斋》里跑出来的狐狸
  却比《聊斋》的狐狸更像狐狸”

  就是那只狐狸,它从远古的神话中走来,在大禹治水的时候就已经悄然出现了,在那里它是大禹一生的守望者;就是那只狐狸,它在《聊斋》里幻化成一个个美丽多情的女子;从容的飞来,微笑着离去;就是那只狐狸,从远古一直跳跃到现在——我们在冰虹的小说里看到了它。
  或许你已经意识到,它便是千百年来女性渴望自由爱情的白日梦。如果我们拂去它在男权意识下所被强加的诸种不幸,那么你就会发现千百年来它一直温柔如水,热情如火,在水与火的煎熬中翻腾。然而这注定是一只受伤的狐狸,一只走不出周围冷漠的狐狸。因为它爱上的是一种冰冷的动物,是狡诈、诡秘的蛇,它神秘莫测、变化无端。或许男人真的是蛇一样的动物,“既不答应我,也不拒绝我,并适时地给我点温柔,也适时的让我感到失落。”他们并不是爱那颗美丽的心灵,他们迷恋的是那美丽的皮毛,迷恋具有人形的肉体。因为他们需要满足原始的欲望,需要的是“像野兽一般地饕餮”,他们是一群无法填满的“洞洞”。
  可是唯美的爱情却是小狐狸和夜女骨子里的圣书,即使肉体死亡,即使花瓣凋零,即使生命变成一袭围在别人胸前的围巾,她们依然追求着自己完美的爱情。但这时便不再是那种少女的纯真,它已经褪变为两种方式:一种是极端的绝望所带来的怨恨与冷漠,于是变成“一对相互摧残,互相折磨的夫妻。他们每日唱着哀歌在痛苦中踯躅,他们的心充满了愁苦。”或者像夜女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只死命逃跑的野狗和两只乱飞乱撞的乌鸦”,“面无表情地听着60岁的爸爸死去的消息”,“面无表情地看到了洞洞的双眼里有两只就食的秃鹫,正吞噬着腐烂的尸体。”
  当爱情变成了坟墓,当美丽开出了罂粟,这是谁的过错呢?这又是谁的悲哀?
  当然唯美还有另一条退路,那就是幻想。

“因为你是狐狸,只因为
你是狐狸,你才配拥有无边的神力
你才配坐着太阳的辇车,从南到北
从东到西,你才配
披着神灵编制的霓裳
在小品一样的诗篇做成的神毯上
翩翩起舞”

  只有在幻境中,唯美才拥有无边的力量,才恢复了它眩目的光彩。只有在梦境中,他们才“诉说着彼此无尽的爱恋”,只有在梦境中她才能“盈盈地在你为我制造的万倾波涛里,眉目流盼,低声细语。”
  我们不尽要追问,为什么唯美正在成为历史的记忆?它的远遁是被谁所遮蔽?《小狐狸的星辰》和《废花》给了我们答案:是欲望,是欲望使唯美受创,是欲望让爱神神伤,欲望是条狡诈而贪婪的蛇,它无情地吞噬着美好,因为美丽,所以它要占有。唯美因为美丽而受伤,为了攫取落地那一刹的美丽,它不惜打落满树的樱花。欲望则是无底的“洞洞”,它用金钱来交易美丽,在这场交易中,黄金变成了破碎的玻璃,美丽变成了恶的鲜花。
  冰虹的这俩篇小说中蛇与“洞洞”是两个非常具有象征意义的名字,它们正代表了欲望那种永不可止的疯狂和吞噬一切的品性,诚如文中所说“对金钱不加掩饰的追求,对性欲望不加节制的放纵”,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才使世界成为一个大骗子,才使唯美没有了自己的栖息地。冰虹的诗性小说让我重新思考一个问题,我们应该怎样对待唯美?既然欲望是一条无法满足的蛇,而且它就存在于我们的世界,甚至我们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那我们有什么理由放弃唯美?它是我们与欲望搏斗的武器,是我们灵魂的安慰领地。如果我们还有不向欲望屈服的意愿,那我们就不该放弃唯美……
  “朋友,逃到你的孤独里去吧!我看出你因为大人物的喧闹而昏惑,因为小人们的针刺而受伤了。
  森林与岩石知道庄严地沉默地陪伴着你,再到那你所钟爱的长臂的大树吧:它无声地俯在海上倾听着。”这是尼采的声音。
  冰虹的这俩篇诗化小说给了唯美一块领地,让唯美成了一位真善纯的美女子;让唯美成了山坡一丛丛绿油油的野植,纵被冷风吹打也恬然;让唯美成了心灵中的一片洁净的蓝天,偶有乌云仍清澈;让唯美成了一只火红的小狐,即使受伤也一如既往地飞跃向真爱……
简介
冰虹,中华文化促进会会员,中国作协会员,中国音乐学会会员,山东省青年诗人协会理事,济宁市作协副主席,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生导师,曲阜师范大学琅嬛诗社名誉社长。
责任编辑: 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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