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唐宝,原名唐洁,女,诗人,1995年出生于四川广安武胜县。
作品见:《中西诗歌》《儿童文学》等,喜欢行走、山水和镜子。
作品见:《中西诗歌》《儿童文学》等,喜欢行走、山水和镜子。
场景与缺席(五首)
身体的器皿
醒来,身体的器皿空如坛子
呈现的几张图像,少许的言语
就可以挟持我——
它们从自身的回忆跃出
漫溢的悲伤让我变成流动的河
难以停息
没有什么比一个空空的古瓮
更让人伤感
已逝的时光化为坛底的灰
回忆就是回到当时
而远去的事物
注定让我们持久的痛苦
野花
太常见了,以至于不得不死去
隐藏在土壤下的爪子
在微弱的抗拒——对于那只手
一切都显得太迟。
它面对着无数个上帝——
提着,一个绿色的微型宫殿
——倒伏
泥土之上的根,紧紧的贴着
以全身的重量
但已不再温暖,而是坚硬。
如同望向凝固的照片
它所呈现的不会更多,
“我会让你看见,但仅仅是看见
无法抚慰,无法汲取
并且终止你的想象。”
2016-9-26
场景
比起生活,我更愿意谈论镜子、
迷宫和剑,如博尔赫斯似的喋喋不休。
道路在一个人面前展开
并不止一条。“每一件事物
同时又是无数事物”。
凭借着话语的桥梁,我们仿佛到达了
彼此之间,隐秘的场所。
乐器,玫瑰,雕像也在其中
变得轻盈且易摘取。
如同玻璃窗平滑的表面孕育着
一个朦胧沉寂的空间,
容纳着新的颜色、形状,让它们
重又跌回眼睛的深潭。
我们都是其他事物的幻象或倒影
依附着不为人知的物质
且仅仅表露其特征。而此刻,
视线转移到雪白的墙壁,一种拒绝。
我们并不能比古人更轻易的观赏月亮。
2017-6-18
注:引号部分为博尔赫斯语。
女病人
身体是易碎的罐子,是一哄而散的鸟群
是素描里不断加深的阴影。
它长出无数双手来反对自己,
它正朝着反方向行走并不打算回头。
有时我会看见自己的背影,
仿佛另一个已经把它占据
而我是迟到的那一个,
跟在后面踉跄而行。
但也许我不希望真的追上去
在呆滞的身影上发现自己
真正的面目。那么我是哪一个,
为什么不和他融为一体?
就像一张桌子,一座雕像
那样确凿无疑。
我不在这,就让我在后面慢慢的走
永远飘曳不定。
2017-6-22
我曾在耳垂上画下一只鸽子
我的双手还在胸针、橱柜、座椅
蔷薇花的表面游走——
它对触摸过的每一个物体,都饱含激情。
我曾在耳垂上画下一只鸽子
以防它去得太远,隐遁无踪
四周漂浮着鸟鸣。
我的足印在街道上流动,
人群一遍遍的走过,每踩一步
都颤动着不可见的微光,咝咝作响。
众多的影子排列成对,甜蜜地嬉戏
那是昨天的,那是去年的
我分别给它们锈上月亮和玫瑰的花饰。
它们却在嗅到你那一刻,
全部失灵,黯淡无光。而封闭的房间,
仿佛石头。
2017-7-25
诗评:
作为90后诗人,唐宝诗中弥散着特有的智性的光辉,她的诗是向内的、不停地敲击语言的外壳,使得她的音调深沉而忧郁。一种天然的孤独释放出来的精神之火,不停地焚烧着她的纸张。这不同于其他90向外扩张的雄心,唐宝的诗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张扬的气息,她都是谨慎地遵循心之引力的召唤。同时也是为了实现里尔克所说的“果实的厚味”。从唐宝的诗中,我仿佛看到了茨维塔耶娃和普拉斯的合体,两个影子的合体,精确点来说,到了唐宝的诗中,便完成了神圣的独一无二的三位一体。
————小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