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李成新作一组。
外婆：
1.九一八的枪声
九一八的枪声
过了好几年
才传进外婆的耳朵
比起雷声和爆竹
这是她听过的
最大的声音
枪响后
二十岁的外婆
看见她的母亲倒下了
父亲也倒下了
那一年
她的父母才三十多岁
也是在那年
她的女儿
也就是我的母亲
出生了
母亲的哭声
响过鬼子的枪炮
母亲
1.做饭的母亲
母亲切到手了
母亲流血了
母亲的血
比胡萝卜红
母亲侧过身去
不想让我们看见
2.母亲的迎送
我们回家时
母亲跑出来迎接
像小姑娘一样
我们离家时
母亲挪出来送行
像老太太一样
父亲
1.父亲的积蓄
以为
父亲就那点烟钱
今天他说
以后你们每次回来
路费我都报销
我问
你到底有多少钱
父亲只是嘿嘿了两声
2.富有的父亲
父亲在那些
陈词滥调之后
忽然冒出一句
我从没听过的谚语
父亲啊
你身上
究竟还有多少宝藏
忽然想对父亲
进行
抢救性挖掘
老婆
1. 计算器
计算器
大概是所有女人
成家之后
必备的家具
花落知多少
我说的是老婆在算账
每个夜晚
她都要敲打一下键盘
这个动作
让人放心
把工资卡交给老婆吧
钱都到了她手里
她反而不会乱花
2. 老师老婆
老婆是老师
一不小心
你就成了她的学生
所有的批评
都是为了你好
顶嘴
你敢吗
不要老想着毕业
学海无涯
3. 中秋
桂花好，
月亮圆。
敬你一杯。
有你，
不闻桂香，
不邀明月。
桂花近，
月亮远。
“爸爸，
帮我摘一朵桂花吧，
我够不着。”
“好的。
你还要，
那个月亮吗？”
女儿
1. 女儿报名
女儿把名字留在学校
人也留在学校了
我仿佛看见
未来
许多陌生的表格
许多陌生的地方
还有一个陌生的人
我想说
来
在爸爸手心
签上你的名字
姐姐
1.芭蕉扇
姐姐在扇子上
画上雪
又洒下花露水
姐姐的扇子一摇
屋子里便盛开
点点梅花
2. 采莲
她说去采真正的水果
她把我带到河边
我看见一大片荷叶
还有很多莲蓬
她卷起裤管就下水了
她的腿像藕一样
没入淤泥
她的脸像一朵荷花
忽隐忽现
3.白露
姐姐今早
一定去了棉花田
棉花田
在河边
河水很白
像天上的云朵
云朵很白
像田里的棉花
棉花很白
像草上的露水
白露
每一年
都打湿姐姐
姐姐的衣服
已经
由红
变灰
作者简介：李成，湖北荆门人，毕业于武汉大学，法学博士，无锡市人民检察院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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