燊海井

阮家坝山下涌动的风尘
加重了矮墙的苍老
墙内，一块石碑
向过客讲述
“1835年凿成，世界
第一口超千米深井”
枯锈的天车
像一个光架架的老人
忘了时间与赞美
站在井口，埋头
还在提卤，用一堆火煮海
熬煎最后的古盐场


把影子打成井

铁锉将影子
一脚一脚，凿进岩石

影子深深，脊骨
心肠、肺全掉进去

我就隐居在井里
等你，将真相取出来

眼泪、脏水与毒液
经过滤，是我心中的泉


熬

沸点苦苦挣扎
一锅水纷纷逃离
抛出纤丝，没有抓住天空
耗尽奔腾，未能摆脱煎熬

撕碎最后一缕幻想
沸点平息下来
而收藏它的
是一堆洁白的盐


盐的白

盐锅沸腾，那些藏匿的
污点暴露出来
忙坏了烧盐工
又是打泡，又是捞渣
又是冲豆浆提纯
盐的白慢慢呈现
直到如雪白
像一种干干净净的品质


给咸塑像

火将咸塑成盐，太细小了
根本看不清轮廓

我也一直想为咸，塑一尊
在人世的雕像
为此，我拍摄了一百位老盐工的形象

他们吃力的样子，除了
让我感动，我无法去定型


在盐场遗址

灶房寂静，井枯着眼
卤管如生硬的过去
瓦斯不再，云幻不再
我和影子，像某个衰老的部件
坚硬、耐腐，拒绝收荒
只为远去的咸涩
找到故土，只为等你


作者简介： 　　黄德涵，自贡日报社编委，主任编辑；2015年重新学写诗（先后在诗刊、星星诗刊、四川文学、飞天、青年作家、滇池、延河、四川诗歌、诗林、海峡诗人、大风诗刊、盐诗刊、广场诗刊等发表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