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一座宫殿或庄园，或几间民舍
在最卑微的蚂蚁眼中，它们是
不分大小和贵贱的。这些
地球的菌群，从不把人类
和他们津津乐道的文化与文明
放在眼里

否则蚂蚁们，在人类的眼皮底下
如何繁衍和繁荣？否则人类
遵循了光阴的意志，不懈迁徙
为什么始终无法摆脱：与蚂蚁大军
毗邻而居？此中况味，类似于
好高骛远的建筑设计师们
从不把栋梁，放进设计方案的初稿
甚至主题中

如出一辙的，还有钢铁
和日新月异的现代新型涂料
它们每天都被城市的建设者们
滥情使用，在全世界几乎所有的
墙壁上，那些被挥霍掉的时光
粉饰了太平盛世里
几乎所有的裂痕

信不信由你！在龙子湖畔
我亲眼所见的是：每一块青砖
与毎一片黛瓦之间，都有一条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栈道
它们头尖尾长，在通古达今的途中
运兵，也通商

信不信由你！这是一些年迈的墙缝
缝隙中并非都是历史的污垢
藏匿最深最久的，是秦汉的炊烟
唐宋的香火。而明清和民国
近在咫尺，恍如昨日
你在每一枚清晨的水煮鸡蛋里
就能听到它们的鸡鸣

信不信由你！墙缝里还居住着陕西
河南或江浙、安徽的乡音
和方言，一个叫马国湘的人
喜欢朝南夕北的民间日子
索性把陕西、河南和江浙、安徽
一带的老宅子，像蚂蚁搬家一样
迁移到了龙子湖畔的
南北分界线上

世风不古啊，蚂蚁眼中的大人物
只喜欢搞体量外交，恭敬那些
远大于自己形体的庞然大物
——值得宽慰的是，近几年
我身边多了一些怀旧的人
除了情怀，他们似乎微不足道
但他们敬畏的是：久远
且微生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