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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诗歌大展: 马生智


  导读:80后不再是代表未来的诗人,而应是当下扛鼎时代最活跃和最重要的写作者,虽未真正成为诗歌写作的主角,但我不认为这拨年轻人没有这个实力,这与他们散淡的写作态度有关,与时代的加速度影响了他们的专注度有关。就目前那些闪耀在诗坛的80后诗人来说,不论是思维还是理念都已经完超他们的前辈,只是他们还缺乏集体地走上前台。为此要感谢中诗网的眼光和责任心,将这些有实力的诗人集中推出来,感谢本栏目主持人青年诗人马文秀,我想这些80后诗人肯定像捆在一起的炸药一样,让诗坛地震一下。(李犁)

作者简介:

    马生智,80后回族,生于固原,现居红寺堡。宁夏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鲁院29期少数民族作家培训班学员。有诗文散见于《朔方》、《回族文学》、《六盘山》、《吐鲁番》、《银川晚报》、《固原日报》、《吴忠文学》、《温度》、《佛顶山》等。

 

诗评摘录

宿命或者个人乌托邦

               ——论马生智诗歌创作艺术

        河北省  赵会喜

……

马生智的诗歌也仅仅是这片黄土盐浆的极少的一部分,风沙吹走了他的苦痛。而《端午抒怀》这样具有普遍意义的抒怀,也与当下的诗歌质地有着明显的不同,隐忍已凝结在骨子里。“这孪生的沙漠——腾格里,毛乌素/可是你绝望而赴的江河?”作者以穿越宁夏中部的腾格里沙漠和毛乌素沙漠为发端,宏大的意象与气势倾洒而来,在虚无与充盈之间,“以万桨搅翻的沙石为我长流不息的泪水/于千帆之隙孤独划进,只为找寻你的骨头”,这就为端午抒怀打上了大西北文化符号的深刻烙印,而并未言说“汨罗江”“屈子”之类惯常的哀思与寄托。这与目下泛泛的抒情小调是不同的,不以此情此景取悦,而以内心孤独言伤。

除了上述马生智诗歌创作中弥漫着的宿命色彩与悲剧意识之外,对故乡风土的追述同样也让我为之心动与怅然。这样的篇什在其整体创作中有一定的比例,故土、童年与亲人是诗人作家们恒定的主题,生生不息。《这个世界总有我无法到达的地方》写出了萦绕于心的境况。“一片树叶如何长出坚硬的木头/一棵酸枣树如何在沙漠里存活”,诗歌的表达关键在于“如何”及生存者的状态,在于质问这苦瘠的黄土层与植被之间的抗拒,彼此已无法选择,唯有在沉默中孕育低垂的眼泪。若局限于此,这也仅仅是作者的日常经验的取类,而余下的部分则主要是表达对一个倾慕的人的述怀。“我愿成为一个乞丐/心安理得地走过她家门前/悄悄看一眼她所说的/用泪水汇成的海”,在这故乡山峁的绵延的褶皱里,哪里还有什么海的存在?“海”作为一种失却的意象状态,只能存在于远古的地质讯息里了,而眼前唯有茫茫瀚海与波动着的蜃景,但在干涩的眼里也许还存在着一人的泪海。

……

(赵会喜,网名三月雪,19705月生,河北省魏县人,现供职于魏县文联。现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作品》杂志特约评论家,河北省中青年文艺人才、河北省燕赵文化之星,曾荣获首届明月杯文学评论奖、《名作欣赏》文学评论奖、《雨花》杂志阅读奖,曾出版诗集《风中的故乡》《故乡来兮辞》、文学评论集《美的邂逅》。)

 

◎ 这个世界总有我无法到达的地方

 

这个世界总有我理解不了的事物:

一片树叶如何长出坚硬的木头

一棵酸枣树如何在沙漠里存活

一个人为什么会梦见另一个人

 

这个世界总有我无法到达的地方:

一条黑狗为自己选择的死亡之地

黑夜里相互取暖的星星给我预留的座位

还有一个女人的内心——

 

我愿成为一个乞丐

心安理得地走过她家门前

悄悄看一眼她所说的

用泪水汇成的海

顺便目测一下

从口到心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 与一株植物有关或无关

 

每日都在修剪,关注

一株植物。希望它

长成我想象中的模样

 

每一剪刀

它都流血

我都落泪

 

我不告诉它为什么

直到它习惯于自我疗伤

直到它宽容于我的残忍

 

◎ 栖居罗山下

 

每天。在太阳升起之前

擦净一扇窗户。沏一杯茶

等待这辛苦的王睡醒

与之对饮。他送我一室温暖

我敬他一腹苦涩

 

然后各自忙碌。在既定的轨道上

他一路奔走。留下光明给万物生长

我一日劳作。绝不仅仅为柴米油盐

属于我们的日子本就不多

我们一天天大同小异地过着

一天天与这孤独的王相惜相伴

 

这疲惫的王!谁一声长叹

他就隐于西山。多像我

躲在无数个夜晚,偷偷翻看

那些承载了黄金之屋

如玉之颜的圣典

与金榜是否提名无关

亦与皇帝的女儿无关

 

◎ 逝去的故乡

 

从此,大地上少了一个村庄

那个叫马生智的人也在农村户口本上消失

 

我有着绵羊的善良

却再也找不到属于我的土围墙

我有着黄牛的灵性

却再也等不到深夜摸进我的箍窑

依我头顶的粮食揣摩天意的主人

 

苜蓿花常开的地方钻出了盐浆

繁衍过土豆的地上盛开着牡丹

一株躲过了锄草剂的苦子蔓不知道

一肚子苦水应该倒向何方

 

◎ 有一个地方叫杨郎

 

我不关心杨老庄是否与英雄有关

不关心盖起高楼的火车头中学是否

还是原来的杨郎中学

一圈铁丝织成的网阻挡着

一只野鸭的脚步

 

那片蛙声还在

我曾告诉我的妻子

也曾告诉过我的孩子

还对新认识的几个朋友讲过

——有个头枕初中课本的少年

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夕阳

(没有谁认为他是好学生)

二坝里的青蛙为他

唱过一个季节的赞歌

 

◎ 西海固的树

 

一棵树

在西海固活着

是一种完全的自由

没有发自根部的勾心

没有源于半空的攀比

 

西海固的树

有的只是孤独

只须学会在干渴的黄土里汲取水分

只需适应独自迎接炙热的阳光

只要活着就不会在乎自己长成什么模样

 

森林效应在这里黯淡无光

手表定律也派不上用场

这里的树一不小心就把自己

长成一件思想独立的艺术品

 

◎ 早春

 

在万花盛开之前,种子

尚未做好发芽的准备

一场沙尘暴赶着

另一场。十万沙子

借着风的力量,打磨

那些枯黄于昨年的野草

在绿光被磨亮之前,迎春花

孤傲地立于

一片焦黄之上

 

亘古的磨刀声穿过

秦岭,腾格里;穿过

黄河,六盘山;穿过

奔驰的车流,焦躁的小镇

穿过温热的下午,神秘的夜空

磨刀之声远比一点一点

磨去那些枯黄

更加令万物亢奋

 

◎ 补牙

 

让我长期失眠的

疼痛来自一颗被腐蚀的牙齿

医生说:要钻

先钻掉那些坏了的

再补,补了不疼

但不能再啃硬的东西

 

人生刚过了一半

我没有想到

身上最先坏掉的

竟是骨头

并且还是最坚硬的

那一部分

 

 

责任编辑: 马文秀
要喝就喝纯贵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