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文丨占森

她的苦水在她拿着的玫瑰花里唏嘘、流动
溅起的泡沫，是无人的乡村、早逝的爱人
或比任何人都能坚守的那只鸽子

她要的自由常在远方神秘处磨蹭
比时光还久、比这吉它还近。可她摸不到

让她生起坏脾气的东西越来越多
如风的强势，陌生人的搭讪，植物的早谢
再不能让她胖脚挤进的高跟鞋的抗议

听，她摔坏了一件又一件瓷器
又用手指的叩墙声，佐证她最后的坚硬

（选自【中诗简牍】2017年7月卷（总第62卷））

延伸阅读——


丨那年那月

宿舍的地面，黑色的
一个人踩在上面
像踩在水里的跷跷板
“她来了吗？
是她回来了吧？
她换衣服了吧，准备回家了吧？”
她走了之后
你又埋怨自己的懦弱
按下心里的兔子
在该死的走廊尽头
端出椅子，写该死的诗
斜进来的阳光是青春
它，呈厚厚的乳白状
山花茂密，海水轻漾
酒店如城堡
你却不能得到你的公主
“是她的鞋子声吗？
哦，她肯定有可爱的脚
她水妖一样的身子
在昨晚可能又躺到那个男人
的怀里了
哦，天呐
这真该死……”


丨黑喜鹊

在荒野面前
一只活物是如此醒目
它在学人
学一个人的思考
回忆或是设想
我也能感到
它体内，有沉甸甸的东西
这使它飞得并没有
以前那样快了
它，黑白相间
我还是乐意叫它黑喜鹊
停留片刻，它就走了
这一笔突兀的东西
与这完美的早晨
有些矛盾
我因此，不必对你解释
它曾坐在这儿


丨他

他在音乐的大麻里睡去
在意象的山谷里浮着
他在床铺的小彩灯里
步入一点点虚空
他在一尊小佛像面前
蹲得像只小兽
哦，他在石壁的缝隙里喘息
并没有人在追他
他也始终没有迈出那两步
他隔着门缝偷看那个人
他觉得那日的秋天
瑰丽得像朵蓝莲
他把在夜色里得到过的女人
放归到夜色里
他把寓意不详的一杯鸡尾酒
盖上把纸伞


丨与房子对话

“四方四正
这是我喜欢你的缘故”
它便把嘴张得更大
试图让自己更开阔些
“我必须护佑你们
可怜的流浪虫。
但我常迎向南方
太阳的地方
我不会告诉你们原因的”
于是，我在阳台和北窗
拥有两个相互矛盾的想法：
“可是，一个人在你怀中而生
又在你怀里而死
是幸，还是不幸的？”
它摇头
“我不知他在外面干了什么
但他回来，就是完整的”
我知道自己
还是不甘于这种寂寞
我要的，真是太大了
“我们真的很卑微啊！
总找不到在我们之前
就出现的，那个家伙。
它是人是鬼？”
“是啊，我可以摇晃一下
便灰飞烟灭
可是，你呢？你们呢？”
它问到了我的痛处
“非想非非想……”
我居然不像一只砖头
连我靠在墙壁的那个身影
都是歪的


丨取暖

太阳，在西上方
我坚定地坐在
它的下面
这很好。我和好多
将来可能会帮助我的人
也如此心照不宣
敞开自己
譬如你们看不到的，春天
它很遥远
可距我很近
你们相互抱紧着身子之时
我正开心地目送
一个看起来孤独的人
我对事物
越来越缺乏信心
熟知它们的走向
所以，才会在寒冷的街头
散步时，将眼镜片
哈出一层雾气
视而不见
这是我的底线


丨周五的日常

我渐渐厌恶了
一切，没有什么改变
变坏的，在变坏
好，是不算太坏
那朵病
开在妻子的腰上
没人能摘下来
我出了门
就开始惦记家里
能相互惦记的，在世上
不会超过三个
我知道，就算很糟糕
这池水和那低矮的小狗
也会羡慕我
我便不在它们面前说话
在梯子里
爬上，爬下
我说：我仍未得到神灵的灌顶
可他们不信
被选择在这儿
拥有很多面壁的大好时光
我看到云云雾雾
被什么穿破了，迅速又
合上
我看到田野
捂着自己的短腿
在躲
滑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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