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
文丨九月

不得不说说第二生命，而不是战争。
我在清晨归家的小径遇见她们
便想起卡尔维诺，和他的月亮。
这些跌落的金子，多么安静
我想进入她们，再次体会被母亲诞下时的惊慌。
我的母亲，名字叫小雪。
在另一种关系里，我让自己成为姐姐。

（【中诗简牍】2021年9月卷（总第112卷））

延伸阅读——

丨清明

坟茔上，几丛淡淡的紫菀
那是我沉默的童年，在土褐色的纸片上
结出的花
灰尘落满人间的屋檐，于是便有了雨
我想，我是为诗而生——并为之而死的

许久未谈及生死，并不是因为彻悟
灵魂有太多种复苏的途径
他们每走进一次我的梦
就又微笑着，活过一回
黑夜里有条星星铺就的来路

仿佛，谁也不曾被夺走过春天


丨第十三日

日子几近发霉
（病毒毫无征兆爬上他的衣服）
雨贴着玻璃，她试图抹平一道道蛇痕
像抹平辗转了一夜，身体里的褶皱
而另一种病毒正吞噬数百公里外——她的呼吸
他把暂停键放置在马勒柔美的阿尔玛主题
a小调便从她打开的水龙头流出
就在那片被风吹过的芦苇滩深处
偶尔有牛铃声向他们宣告不可逆转之命运的裁决
但，总有几株鸢尾在向她招手
总有几株鸢尾，在向他招手


｜第十日

试着接纳。鱼群不得不折返
铿锵的雨和叹息正燃烧黑夜，仅一岸之隔。
跌落的火苗与歌声彼此消融
泥水锋利，迸溅在小城的咽喉处
“热爱生活以更加热爱死亡”
遵从神的旨意，她愿继续行走在崖上。

注：引自西蒙娜•薇依


丨第八日

泳池里的水，遮蔽半个下午的阳光。
她将自己投入自由
那是用满山满山的蓼蓝草，也染不尽的深度。
她没有鳃腔。
白银洒满周身可是昨夜梦中令人无法分辨的雾和冷霜？
耳畔传来老柴六月船歌的弹奏
那里有淡淡的云，追着鱼群漫步
在相同的下午，在另一个纬度。


丨第三日

谎言先她一步走出屋子
她熟悉楼梯二十三行台阶，确保
扶手的灰尘不会与藕紫色大衣产生触碰
玉兰树上，盛放着层层叠叠的鸟鸣。
她尾随她，脑袋里盛满咖啡、空腹。
阴。无雨。她开始在多维监控器下劳作


｜我选择

我选择白色，选择识物而无相。
选择栖息于茅屋之上，而非之下
胸腔空谷，有清风徐来。
我选择与年迈的大海为伴，在他的掌心
安睡或奔跑，赤裸着相拥。
我选择食用素粥、粗饭，借潺潺之水
清洗双脚走过的来路。
我选择依恋远山，在云朵上书写偈语
以月亮为名，以羽翼为质，以夜为砚。
我选择，不以商事为伍，无视传柄移籍
我选择寡淡、缓慢。
我选择无词曲。选择每日焚香于窗前。
我选择蹬步梯。选择高高的梦。
选择苟言。选择独处。
我选择轻视苦难，选择端坐于堂前。
我选择活着、选择掩耳微涕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