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 
文| 以琳

在月亮的另一头
我想点一串灯给黑夜，给一双忧郁的眼
还一首诗
给九月在太阳下提灯的人

天空是面漏雨的镜子
隔着树影
我分不清灯笼和泪珠，撑起一把伞
只等那朵红云遮盖头顶

（【中诗简牍】2021年8月卷（总第111卷））

延伸阅读——

丨自由

天空退回天空，雨退回雨地
风把这种作别称作归来

指尖余剩的春天，用来喂养
受灾的鸽子   骆驼   马匹
真相告诉主人
一罐水只够浇灌一个园子
贞操和晚节自不必提

玩物丧志，我把这种归来
称作自由——


丨磨石

隔着水痕，我摸见了刀刃
隔着刀刃，我摸见了石头的石心
隔着耳朵
我听见牛羊在砧板上哀鸣
隔着厨房重地
我看见一屋子饥肠辘辘的人
介于私心
我和上帝声讨，二两猪肉，半斤韭菜
屈服一把笨刀的后果
介于虚荣
我怂恿磨石
做了一辈子穷人家的皇帝


丨场景移植

四分之三的沉默和四分之一的喧嚣
是虚和实的动作转换
而我，这么多年
偏偏被一种谬论吸引
世界的雷鸣习惯在水的浪尖增强质感
而水，终究要回到石头
是时候手术了
等刀痕和麻醉药一起醒来
四分之一用于沉默
四分之三去说被人忽略的事


丨爱是一场赴死

在刀刃上放马，沙漠划船
这等事必须交给心中藏火的人去做
半路夭折的蛤蚤
多数经不起严寒，只有酷暑这只温床
替怀春的人不断孕育蜃楼
为了把楼从海市捞出
为了给爱安置一个更像样的家
做祭物的同时我做了一回屠夫
刀一出手
我在赴死途中经过另一个人
他盯着我良久
“可怜的人”①

注①：引自斯蒂芬·克兰诗句


｜雪地上的燃烧

僧人披着僧衣，道士披着道袍
佩剑和念经的人同样经历着人间悲欢
一个人就是一场雪
干干净净落地，轰轰烈烈燃烧
相似的生存和毁灭
和谁有关？
一截烟囱，一捆柴禾，一介火种
一碗烈酒，一件寰衣？
温顺的一面皆和长久饥饿有关
燃烧的快感更接近灰烬和消逝
庆幸你有些话咽了回去
我也没说出口
庆幸一场燃烧，和燃烧无关


丨野花

对于一个没有户籍的人来说
她开着
就是一朵野花儿
无篱笆    无根系   无故土
不施粉黛的脸，时而忧郁，时而果敢
沙尘刮来
不用手捂脸，冷雨落下
不打伞给自己
阿尔卑斯的云
棉花糖般的轻盈，吸引她
单独爱上一种活法
迎风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