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

越来越老了，老年痴呆后
母亲越来越老了
坐在沙发上，痴呆着
电视机音量放的很大
一天里，只丈量卧室到客厅的距离
吃很多种药，耳朵几乎聋了
假牙无法咀嚼生硬的食物

背后挂着一张全家福，那年她六十六岁
而今，我正日渐接近这个年纪
只是我远远够不着
母亲的坚强与忍耐


清    晨

星期天一大早
我被窗外的小鸟唤醒
孩子们在学习涂色
给一件件石膏人像或动物
这是小区的一角，一晚上我与一个噩梦
纠缠不清，是楼下的阳光与春天
让我心情豁然开朗
我走到绿荫丛中，一下子回到自己的童年
回到与女儿相伴的夏天
在公园，相似的场景恍若昨日


燃灯寺

早起的童子
又一次给石灯里添油
灯亮了一晚，白天也须燃烧着
黑暗不仅仅在夜里
秋风一到，蝉鸣也更加紧迫
远行的僧人归来，带回一把雨伞
放在寺院的树下
清晨有钟声，日落有暮鼓
禅寺或许会被来往的风遗忘
而灯不会，夜色也不会


黄永玉

一辈子拒绝长大
九十多岁还像个调皮的娃娃
一颗童心
谁也不能夺去，死神来敲门
就将躯壳归还给它
交给火，作最后一次燃烧
骨灰回归泥土
在春风里，滋养一朵野花


诗人之死

屈原死了
杜甫死了
苏东坡，陆游也死了
当然人总是要死的
诗人死了，诗句留下来
臧克家先生说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我写了很多诗，所以不怕死
不管能不能有一句活下来
至少我为此努力过


养    狗

女儿出国读研
她养的小狗，送回家来
其实我一直不喜欢
猫猫狗狗
它们是淘气的小坏蛋
咬东西，吼叫
掉一地毛发
这个叫芬达的柯基犬
不一样，它是女儿养大的
我必须温柔以待
不然它会告状，而我
也觉得对不起
一颗心的托付
女儿爱着的，我和妻子
必须加倍呵护

注：五六月共完成37首，这里选六首，其他的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