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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解诗 | 龚刚:狄金森诗作一首汉译 || 第7期


  导读:龚刚,浙江杭州人,北京大学博士、清华大学博士后。现任澳门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澳门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新性灵主义”诗学创始人,于《诗刊》等期刊上发表诗文多篇,近年主编出版诗集《七剑诗选》、《新性灵主义诗选》(暨南大学出版社)等。
The Red-Blaze-is the morning
 

The Red-Blaze-is the morning
The Violet – is Noon –
The Yellow – Day –is falling –
And after that –is None –
But Miles of Sparks – at Evening –
Reveal the Width that burned –
The Territory Argent – that
Never yet –consumed –


晨而泛红
 
晨而泛红
午而转紫
日落昏黄
一切皆空
星光十里
余焰何广
耿耿银河
万世不竭
 
    文学翻译上,我主张“妙合之译”(可译为corresponding translation, 波德莱尔名作题为Correspondence,意为契合)。妙合者,译者与作者悠然神会之谓也,如傅雷译罗曼·罗兰。许巍的唱词“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广为流传,试译如下: Life is not only for bread and butter, but also for poetry andwonderland.
    这是吾所谓新性灵主义在译论和译艺上的体现。文学翻译亦须闪电般的照亮与灵感。所谓神会,是领会其精神,不是不要形式。若无神会,难得其真。神形兼备才是妙合之译。神会是态度,是过程,神形兼备是结果。
    玄虚点说,神会是凝神观照,默体其真,近于伽达默尔所谓视野融合。通俗点说,神会就是嚼透了再译。当下罕有人有此耐心。好多是拉过来就译,误己误人误原作,是为三误。
    董伯韬认为,杨绛所谓“一行一行译” 比化境、神似都切实,朴素而天下莫与之争美。试将《约翰·克利斯朵夫》的初版和现在的通行本对读,傅雷推敲锤炼之功历历可考。就提高译艺而言,这比揣度何谓神似有用多了。
    其实,杨绛翻译《堂吉诃德》采用了“点烦” 法,并非一一对应。简掉可简的字,就是唐代刘知几《史通》、《外篇》所谓“点烦”。芟芜去杂,可减掉大批“废字”,把译文洗练得明快流畅。这是一道很细致、也很艰巨的工序。
    由于使用了删繁就简以务使文字洗炼的“点烦” 法,杨绛的译本比董燕生的译本少了十几万字。这种译法有改写成分,难称妙合之译。
    诗与哲学都以创造性使用语法的方式表达特殊意涵,如美国诗人狄金森(Emily Dickinson)的诗歌喜欢违反语法常规使用大写。俄国形式主义又称语言诗学,主张突破常规表达与日常语言,令人发现习焉不察的常见事物的本真面目。什克洛夫斯基认为,奇异化的文学语言的功能就是让石头成为石头。雅各布森则进一步强调陌生化效果。Robbins的诗观也是什、雅一脉,他所谓fucking around with the syntax,可译为操弄句法。
    从中西诗歌与哲学的大量语用实例可见,个性化或诗化的表达常常有意突破语法常规。Garry认为,如果你是rap artist,“Then all rules go out the door,and you is becomes acceptable.”
    狄金森的诗歌极具个性,又富于神秘体验,以难译著称。译其诗,须有闪电般的照亮与灵感,方能达妙合之境。(节选自《复旦谈译录》第二辑,上海:三联书店,2020)
 

龚刚,浙江杭州人,北京大学博士、清华大学博士后。现任澳门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澳门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新性灵主义”诗学创始人,于《诗刊》等期刊上发表诗文多篇,近年主编出版诗集《七剑诗选》、《新性灵主义诗选》(暨南大学出版社)等。
 
制作 |赵佼
责任编辑: 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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