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

春的影子
清晰映在水面上
一片酡红
这是我们司空见惯的场景

一场雨后
我裹紧了衣襟
不知是你走向我
还是我走向你

水做的路
发出哗哗的声响
桃花是爱人更是情人
阙阙安暖

 小小的风悬在半空
谁先在意谁
谁就先缴械投降
俯首称臣

我崇拜父亲用的铁锹
怎样把树拍出一片绿来
树根裸露外面
传递着爱


春草

学学“草船借箭”，尽可能将头探高一点
一大堆石头不用担心摔跤
夕阳坠落是黄昏的开始
我们不能不飘荡在水上
缓缓流过身体
风帮和风派翻动大地，凌乱的吹斜脸颊
和许许多多散开的头发
有二三只鸟儿在其间
五分土气
踩上去有肌肤的弹性
它的世界是非常危险的
其情形，和父亲一样
习惯做一棵有野性的庄稼


春眠

你站成一堵墙，是肉体也有草木的成分
鸟飞，绕过蓝天下的炊烟

我使用水做文章，经过八个镇子和她的三百多个村子
用一条不长不短的街道牵着，再高一点

就在云彩里了。不去睡和睡不着是两回事
桃花，再也按捺不住地开了

如果是一幅水墨画，我会在春天里拜望一座古寺庙
变成随叫随到的女佣，一场春眠


春风

偶尔的虫鸣呼出一些积郁，收获和仓储
平平仄仄，仄仄平平，这是它的身段
我记不清知何时拥抱了文字

念念不忘是死了的海子，汪国真……
或许看见某个人的背影像一个人
我真的不敢闭上眼睛

那是我爱读到的诗，安抚着大地万物
连那漂浮的雾霾不再流离
吹动长发都不重要了

春风碰伤了我的文字，像花香，草香……
它的回答永远是一种回旋的诺言
雪融化以后不再透明


春柳

迷离了我
风剪碎了云又剪碎了雨
一根根绵长的鱼竿，翻过身来
垂钓春天

飞来的鸟儿，躬身而语
长发，眉毛，一再弯曲的命运拉直
光线从柳丝上开始，触碰着
河水

彩虹漂移，在蓝空里挂了一张网
你被人选择性遗忘了
却仍然俯向大地
不放过和春天的约会


春鸟

这是一只普通的鸟
它在一棵老树新叶下捡回了岁月
室内室外渐渐升温
河奔溪流，听觉失常

我想象它是一只鹦鹉
有语言天分，是造物主的偏爱
它却受伤了。东张？西望？或者……

唉，这只受伤的鸟从我的手上掉下来

它想愈合伤口，它想经过一片山林
一草一木在它的翅膀下抖动
它抬头四望

季节越来越不像季节了
它突然增加肺活量
使劲追求从一而终亲近过的天空

我强行给这只鸟戴上头盔，没想到因此送命
死了就埋在这里，它是守山者
这是它唯一不是死亡的责任


春天，在万物之中祈祷

村北是庙宇，村南是祖坟，节日的烟花，一片苍茫境界
夜色中上升的月影，咬着泥土，经历了一座火穴
从一幅图片中，大地驮着太阳，扔掉这句神话
天马消失，不下雪的云朵，以一生做了悬念
湖中未失的芦苇轻轻摇曳，从日出到日落，没有抛下传递
风景拍下来，以后再看，你希望我能记住你
使我体会到花蕾的馥郁和沉重，疾走的风
在你的世界，你的枝枝杈杈，你季节的皮肤，以及定居点
血液一点点流失，我开始在万物之中祈祷
因为这里是可以栖落百鸟的，我将收下你，春天的掌心


春天，月亮在村子的中央

大树小树被风一吹，农家的门窗习惯敞开
月亮在村子的中央，对岁月了如指掌

村子睡着了
庄稼开始苏醒
一个女人拢了拢头发，寻找懂雨的人

刮了几阵风，有雨飘来
我真愿喷出一个大海来
对于这个事情，我想了很多年

钝了的镰刀，拍净屁股上的土
把爱着的日子打开，把云和雨打开
花开的声音敲开心房
不紧不慢


春天，阳光与桃花来了

最高的枝头，阳光与桃花来了
拼命去爱的年纪渐行渐远，与往年
给我一种一样的笑容

微风经过鼻前，去乡间的石路走走
一棵气质非凡的柳树，牵着你的目光
就这样出发了

不知名的花儿，极力向太阳邀宠
或许落到地上，或许落到肩上
春天从窗口接近了我们

丘陵和卧龙，平等地拥有生命
天空泛足了空落，风跑进了林子里
只要鸟儿一唱歌

花草附着温床，她的背后不是故乡
整个影子撕成碎片，我似乎知道了
一天已经变成一年


春天，我爬得比树高

春雷是她的发言人，不管刮什么风
春风是她的化妆师，她的坐轿
一大片一大片绿的草
一长排一长排绿的树，都绿了
少女们扎起了头发，看上去丰腴了不少
老头们拿着凳子走出门，寻阳晒着暖，还打着盹
去年相识的那几只燕子又飞回来了
还是在老地方筑巢。它们说出了趟远门，长了见识
我爬上树，再难脱身，树梢断了
我爬得比树高。简直是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