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
听出上帝打盹，苹果落下
诞下的生命，草长莺飞
太阳将稻谷
擦出黄金的色泽
风中，大地富有，人世贫穷
风中，万物弯曲，匍匐
风中，有人一生仿佛竹篮
投向生活和命运的流水
有人拆下206块骨头
风中，落日庞大而慈悲
你听
此刻
风呜呜呜吹
仿佛呜咽离开喉咙


白马跑成大雾的早晨

白马跑成大雾的早晨
牧马人在雾的一角下雪
雪地上，有人沿着
你来时的路
踩着你空空的足迹
但她不属于你
你要去的远方
无人折回，空空荡荡
这样的早晨，寂静
有铁的质地
山中，砍柴人挥出刀斧的声音
像敲打木鱼


百合

天气阴暗
你走向一丛百合，晴朗的雪
对应的天空撕裂
你的来路，马蹄的火星熄灭
大海的波涛翻飞成鸥鹭
群星，月明……悲喜
这一切都被装进信封
没有收件人，地址，邮戳
辽阔的不是人世，是人的孤独
你说，悲悯的事物沉重
向下
你轻盈，略高于尘埃
风从山那边吹来，风有些陡峭
风中的百合，像雪豹。只是比喻
不影响百合的香味在空气中荡开的涟漪
犹如走到柳暗花明处，奋笔疾书


空

你说到
空
树落叶的空
大地雪融水的空
山倒光走兽和飞鸟的空
旷野擦拭去最后一丝风的空
宇宙的空
上帝的空
空啊，你说
双手的空
灵魂的空
乞讨者面前空碗的空


在路上

有时遇到
一群蓬头垢面的人
沉浸在啤酒般的黄昏
像旷野的草
风吹来，摇曳着各自的命

有时遇到
暴雨将至时行色兴匆匆的路人
脸色和天空的乌云相似
他和我一样，人到中年
将惊雷放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最多保留被闪电照亮的一角

有时遇到
一群人扛着一口漆黑的棺木
那口棺木里的不是我
他们却无缘无故看着我哭
我看着他们，像看着
日常生活中的一面面镜子

有时遇到
一只蚂蚁
抬着比它大数倍的稻草
不知要到什么地方去
孤独的蚂蚁，一定不被理解
有一刻，我看到缓缓升起的太阳
被这根稻草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