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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诗是会呼吸的痛
——读慕白诗集《开门见山》


  导读:赏读慕白的诗,你会发现这位纵情于山水之间的诗人从不吝啬笔墨。他把最好的文字给了自然,给了远方,给了友人,给了大时代……


  读《开门见山》,我似乎参透了一种禅意。慕白的这种类似于佛性的人间诗写,让我们看到了他的多个化身。

  诗人爱酒,喝酒的人醉了会哭,哭了就做自己的佞臣,在纸上流放自己。慕白从不介意把自己流放出去,当然这种精神上的流放会痛,会流泪,会伤心会难过,同时也有欢喜和收获。

  慕白在《将进酒》中有这样的诗句“酒是情人,酒是安魂的村落/在酒中,饮者都寂寞,我记得那一瞬/酒是我的家,酒是我的天涯”他说独自喝酒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他觉得这么危险的事应该摒弃,所以他开始与众人一起喝酒。他把这场饕餮的诗歌盛筵摆在了海边,名曰“海边书”。

  在诗歌的原乡里,诗人频频举杯,频频出走。

  诗人从老家包山底出发,爬山涉水,不断在送别与怀念中重新构建自己的精神版图。我们看慕白的灵魂认知无限延展,他的精神版图在不断转换空间和地理位置。

  赏读慕白的诗,你会发现这位纵情于山水之间的诗人从不吝啬笔墨。他把最好的文字给了自然,给了远方,给了友人,给了大时代。他钟情于自己的时代,钟情于纸上的烟火和人生。也许有人会说:虚拟的文字构建有太多主观性,而客观存在的事实却会被许多人无视。然而我觉得一个有责任心的诗人,他的写作是良心的。慕白在《李家山》中这样写到“一个村庄就是一座山/一座大山/一座压在人身上的山/这个地方的人/一出生,就体会了路的崎岖和不平”。慕白用短短几行诗,构建了“李家山”的根骨和命脉。透过文本,读者生动地勾勒出一个深埋大山里的村子,还有村子里的人肩抗着宿命,不屈与妥协的全过程。在这里,慕白为农民画像立碑。此时,他是心怀悲悯的人。

  慕白是70后,70后的人是时代宠幸的一代。这一代人远离战争,与饥饿擦肩而过,是改革开放四十年的亲历者和见证者,也正好赶上了八十年代中国文学的崛起和辉煌。我不知道慕白的文学启蒙来自于哪里,但一定是基于喜爱和时代裂变下的精神眷恋。

  有人说“诗人都是哲学家”,他们懂得如何用哲学的思维来解决难题,然而现实生活往往背道而驰。在《寄杨方书》中慕白发出感叹“我们都是来路不明的人/明天会在金华,或是温州/谁都没有把握。”生活就是这般无奈,所有人都在被时代大潮推着往前走,同时又是时代弄潮儿的一份子。抛开慕白的诗人身份,首先他是活在当下的见证者和亲历者,更是一名时代发展的记录者。他用自己擅长的诗写为时代发声,寻求读者的共鸣。

  “秋夜怀想一个人,知道你在永康/其实你在哪里,即使远在新疆/都没有实质的意义/每个人都回不去。”夜不能寐,正是思念友人的好时机,可是在高速发展的今天,同样会有王维的苦恼和感慨,人们相聚、分别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离别与相思,可是能怎么办呢?即使“亲人死了,我们也要活下去/要走的路很长,命运苦难/所谓活着,就有许多日子等着虚度。”我们看慕白的诗写就会知道,他是一个矛盾的人。他既是人间清醒,又恐光阴虚度。他时常在文字中发出疑问,而后再去寻找答案。

  欧阳修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慕白的恣意山水版图可谓辽阔。从“八百里飞云江”到“茶卡盐湖”,从“回首长安”到“永兴岛”无不透露了这位行吟诗人潇洒、不羁的本色。“飞云江的水不知流向何处/我站在她的中上游/想象八百里的流程到底有多长/八百里,是一张纸或者一夜之间的距离/或者是名字与一块墓碑之间的距离/八百里:是否可以/用日子来丈量,那么日子又有多长呢”在这里,我们又看到了熟悉的反问句,紧接着,诗人亲自下场来为我们揭晓答案,他说“八百里的流程到底有多长呢/也许水中的鱼儿会知道,安是最好的丈量员/一个浪花一个浪花地加起来/就得出了九曲回肠终入海的答案。”美吧?这样直戳心底的温柔你可看得见?然而,此时诗人的心有多柔软,他结尾的虐就有多震撼。“八百里流程多么短暂啊/从上游出生,中游成长,下游死亡的过程不足一天/八百里飞云江,今夜你从我的身体里呼啸而去。”这样的急转直下我相信许多人都接受不了,前面有多美好,后面就有多悲伤,可这就是现实啊!谁都会经历童年、少年、青年及老年,纵有万千不舍,但终归要呼啸而去,不留一点痕迹。从这首诗我深刻领悟到慕白诗写的过人之处,这种行吟诗处理不好,就是一首平庸的赞美诗,可是慕白不同,他把一条看似普通的江对接了整个人生体验,新颖而又极富感染力。

  如果慕白的《安魂曲》是与世俗的和解,那么他的另外一首《见诗如面》就是诗人的内心独白和坚守。“这舞台好大,我再回不去了/在一个并不赞许孤独的世界/我依然却只是孤单一人”诗人的精神世界永远都是寂寞孤单的。慕白说“诗歌的殿堂也是传奇的剧场。”虽然诗人自嘲戏里戏外都是“三流角色”,可是读者却由此剖析出一个内心清醒,可以洞悉一切人间冷暖,有血有肉的诗人慕白的形象出来。在这里,诗人为自己画像,造册,造舞台、造营盘,把自己的身心全部装进去。为此,他不惜分饰多种角色,来为他的人生增加宽度和厚度。虽然诗人也知道“烽火戏诸侯,我无法对观众负责/不要给我掌声,我不需要怜悯/我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孤独/逢场作戏,我人在曹营心在汉/我只替影子跑龙套,人生虽如戏/但我的骨子永远高贵,只要有酒今朝醉/我就陪着你演到曲终人散。”慕白的这场人生独白和坚守,更像一种自我祭祀,诗人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献祭给了诗歌道场。这首诗更是慕白拥有独立自我绝不随波逐流,人生态度的完美宣言。

  慕白的精神是富有的,同时他也是孤独的,正如他所说“在酒中,饮者都寂寞。”可是,生活中,仗义的慕白大家有目共睹,这让我想起我们草原上的“安达”,安达是蒙古语,蒙古人称那些并无血缘关系的人,用誓言结成的生死之交。慕白的生死之交在诗歌里,在山水间,在老家包山底和无尽的远方。

  在诗歌的世界里,慕白痛并快乐着。他是位懂得感恩的诗人,他感谢水,感谢土地,感谢牛羊和粮食,感谢所有相遇的人和事,感谢赋予他无限可能的诗歌载体。

简介
素心,本名于丽红,女,诗人、作家。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先后发表于《星星》《草原》《江南诗》《天津文学》《百柳》《石油文学》《四川文学》《散文诗世界》《北方文学》《飞天》等纯文学报刊,作品收录多种选本。
责任编辑: 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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