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第四届签约作家、诗人胡胡作品选。
雪山的影子便落在云层之上
只有喜马拉雅仍然孤独守望着边境
而我,在一条山路上寻觅丢失的光阴
在父辈们走过的脚印中寻找未来
蓝天在哪里,有太阳的地方才有光辉
雾霾沉甸甸的压着云层
高楼再高也高不过蓝天高不过云层
钢筋和水泥刺痛的土地面目全非
山路被水泥规划成现代化的台阶
寻找一条山路的踪迹
在荒芜的草丛中热恋潮湿的土地
城市是多余的,钢筋和水泥是多余的
母亲胎盘中羊水养护的生命
谁能寻得见根。山路盘踞在民族的脊梁之上
处子之夜
黑夜也有肌肤,月光和夜幕
脱掉衣服的嫦娥和赤身裸体的后羿
数千年以后我们称之为男神和女神
我常常在午夜里睁开眼睛
黑色的夜被装在黑色的屋子里
霓虹灯、站街女、酒吧,夜店里的脱衣舞
荷尔蒙分泌,在漆黑的夜里弥漫
人间已破,再没有处子之身
黑色里藏着的月光仍然羞涩
黑夜张开的臂膀拥抱着高高的月亮
有光的地方干干净净,黑色的夜从不苟合
城市驱逐令
从地下通道一直延伸到地铁尽头
下水管道里住着的老鼠们
还有贫民区里住着的无产者
瘸了腿的残疾人和拄着棍子的盲人
四肢健全的农民工和贴着标签的外地人
驱逐令下达以后他们陆续离开
最早被驱逐出城市的是泥土
城市的土地被深埋在钢筋水泥之下
中山装和穿着中山装的城市贫民
一同被清除在城市边缘
西装革履的肯定不是流浪汉
手捧金银和手握权力的人严守防线
从贫穷到贫穷仍然在代代相传
从富贵到富贵,权贵们寸步不让
看得见日落西山的良民和良民的后裔
蜷缩在地平线以下仰望太阳
那么,粮食应该生长在什么样的土地里
贫穷和富贵也将世代相传生生不息
同伙
在窄小的缝隙里窥视人间
蚂蚁与它们同穴的同类
生来便是同伙
陋室里的蟑螂和豪宅里的蟑螂
它们是同类,却并非是同伙
城市里的居民和农村里的农民
同是人类,可非同伙
农民在贫瘠的土地里生产粮食
居民在富饶的土地上建起高楼
阶级敌人在城墙里边招摇过市
唯有可怜的人被丢弃在城墙之外
他们高高举起的手册上写着唯物论
谁是谁的阶级敌人?
他们的同伙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只有喝不醉的夜晚披着伪装的衣裳
只有灭不掉的蟑螂仍在城市中泛滥
在城市居民的走廊里鼠疫横行
被打倒的正在街道里游行
被杀掉的正在黑暗中无力的涌动
他们都有同伙,正如灭不掉的蟑螂
永无休止的鼠疫,杀不尽的蚂蚁
写在2018年立冬
我踩着节气的步伐在城市里行走
只有泛黄的树叶还在继续掉落
西伯利亚的寒风
正在北方的北方蓄势待发
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在死亡的边缘
沦落成人间的鬼魂
她是城市夜幕下一道黑色的风景
让灯红酒绿的夜店张开色咪咪的眼睛
把那些被酒精迷醉的行人揽入怀里
连同那个精神分裂的女人一起收入夜幕
颠倒是非和抛却正义的人
都戴着一副面具
当泣不成声被谱写成歌词的时候
诗人应当为那些
活着的和死去的正义撰写祭文
老鼠在昏暗的角落里行走
人间正在流行一场鼠疫
沾染上鼠疫的人都变得鼠头鼠脑
老鼠们稳稳的坐在办公室里
在鼠子鼠孙们的额头上刻上编号
它们大摇大摆过街的时候
步履一致,整齐划一
人间到底是人的人间
还是鼠们的人间
和平年代里没有英雄
谁来保卫蓝天,保卫白云
保卫太阳和太阳系,保卫宇宙
谁来保卫被经血染红的黑夜
谁来保卫鼠灾过后千疮百孔的土地
立冬时令已到,寒意将冷却一切
封存那些被丢掉的正义
在人群中泛起的罪恶将潜伏在黑暗中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将被冬天冷藏
我和我们仍需在邪恶里迂回
为了一块残缺的光明
我正在寻找春天,寻找太阳
洞穴
盛产老鼠的地方叫做洞穴
钢筋和水泥架构起来的城市
正在老鼠洞穴之上变成新的洞穴
老鼠们穿上衣服
打扮的光鲜亮丽楚楚动人
它们光明正大,招摇过市
四通八达的有下水道
还有高速运行的地下铁路
在地下洞穴成为现代化元素的时候
老鼠们已经学会了开口说话
甚至于学会了眉来眼去和溜须拍马
老鼠在洞穴之上,在阁楼之上
在冬暖夏凉的广厦里幻化成人形
猫和它的子子孙孙已归顺鼠类
太阳照过的地方阳气太重
黑暗淹没的深夜里阴气十足
老鼠洞穴早已改换门庭
土层之下和土层之上鼠疫盛行
洞穴在大地之下
老鼠们在大地之上欢呼雀跃
一个行窃者和一群行窃者
他们行窃的方式是一模一样的
总要挂出一个羊头来蒙蔽众人的眼睛
洞穴里蝇营狗苟的老鼠们
走向大厦,他们脚下的每一块地砖
下面覆盖着一个深深的洞穴
洞穴坍塌之际,将是大厦倾倒之时
我当然希望太阳能晒醒熟睡的猫
阳光能射进漆黑的洞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