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路过祁连草原》

只有吃草的声音
咀嚼印记里，草原的绿毡
只有白云列队欢送
缭绕在采风团心中诸多的不舍

当我们告别，前往祁连机场
倒退的草原
拖动倒退的群山
倒退的记忆，是卓尔山
牛心山相对的默契
携同油菜花金黄的明灿

每一只黑牦牛
都有神父，长袍加身般的外表
每一只山羊
都有少女谨守的矜持
傲挑着犄角

在祁连草原
牛粪供养着酥油茶和唐卡
卓尔山念经的喇嘛，着红袍
与落日相对
祁连草原
有山风夜雨
滋润嫩草

八宝河或清澈或浑浊
都是奔腾着，固执已见的
歌谣，弯弯绕绕
2019/07/02/12：39北京宋庄

《祁连新城广场散步》

空气中橙子的香味
刺激着嗅觉
和双肩挎里一朵仙桃栀子的奇香
制造的漩涡
共同诱惑我
在祁连县新城广场
雨后的黄昏
与冷空气抗衡

部分温暖来自期待和想象
作茧自缚，毫无意义
忧心忡忡
也毫无意义
主观里
一厢情愿，不肯离枝的落叶
终要原到故土和原籍

你所爱的，不过是
你自己的想象，现实背道而驰
你要顶住
就像新城广场褪色的华表

即使掉色
也不能垮掉
2019/06/24/20：38西宁祁连县

《黄昏，在祁连新城广场小坐》

没有靠背的木椅是湿的
但雨伞是干的
帽子是干的
牺牲他们的干，换来片刻小坐
而小坐
不过是为一段心绪分行

此刻
国旗飘扬，七彩旗迎风飘动
浓雾渐散
居民楼背后的卓尔山
露出雪皑

我从一张长椅
换到另一张长椅
只为避开两个烟民口吐的烟圈
被我吸入肺中
2019/06/24/21：05西宁祁连县

《祁连，忍不住忧伤》

油菜花金灿灿一片
多彩格桑摇动经幡
绚丽招展
然而，忍不住忧伤

是什么堵住了我的嘴
让我来到祁连，这纯美之地
仍不能
把自己打开
灵魂里的尘杂，绝望，连同不甘
欲罢不能

那飘动的经幡
七彩的美都盖不住
没完没了的烦乱
是什么让我心焦：
强拆的铁镐
掘断我坚执的梦想
待开的玫瑰，死于非命

祁连，我被时间追杀
疲惫里，带着陈伤
2019/06/26/海北中学

《祁连，我羡慕海北三中的孩子们》

洗净我心灵的
并非卓尔山皑皑积雪升腾的白雾
也非从西宁至祁连沿途
草毯的碧绿
而是海北藏族自治洲第三中学
传递的温暖和民族希望

离开校园多年的我
记忆里的学生时代
除了埋头数理化
没有舞蹈，歌声
没有吉它，架子鼓
更没有素描
石头上怒放的花

然而，记忆里落后的藏区
孩子们以舞蹈欢迎我们
以架子鼓伴奏的吉它弹唱
开启一场朗诵会
校园里不仅有美术班
素描集体课堂
大型的绘画墙报
还有格桑花少年合唱团
整齐的外婆澎湖湾
扶贫室悬挂的衣服
是某些人捐助的爱心
衣香传递真诚
老师跳动的手指从键盘出发
引领每一只激情的小鸟
飞向艺术的更高处

这是离我个人人生理想最近的学校
也是我在工作多年以后
第一次感到校园的美好
一味追求高考升学率的时代
已一去不返

那些素描的手
也许进不了中央美院
那三位跑调的主唱
也许都成不了歌手
但是，从一份执着的专注里
我看到艺术在拔节
民族团结的美好，希望之船
正在起航

少年强，中国强
2019/06/27/05：00祁连海北吉缘酒店
《八宝河，让我再看看你》

有时，你是清澈的
反射卓尔山，牛心山牵手的倒影
龙鳞杨披头散发的样子
固执己见的枝干
想要抓住天空的蓝
总是徒然垂落
在你的掌心

八宝河
你怀揣泥沙，石头
底色暗沉的深褐，赭石，土黄
心有不甘
试图证明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浑黄
命运分配给你的跌荡
转弯，回旋，起伏的波浪
泥沙俱下的历史
一次次经过我

你怀揣的岂止是八宝
还有更多干涸，粗暴和苦难
你比黄河还黄还苦还绕的暗底
穿过祁连草原，绕过八宝镇
滋养着青草的丰腴
牛羊的壮硕，瑞士小镇的清丽

你是一面镜子
告诉我奔跑，免不了尘土
你雨季萎黄的面孔
分娩疲惫
低烧，高昂的漩涡

八宝河，一位苦难中隐忍的母亲
让我，再看看你
2019/06/28/11：01青海祁连

《向八宝河道歉》

直到我离开
你依然穿着一身
沾满泥巴的工作服
在尽你的本份
浇灌好土，也浇灌坏土
映照好人，也映照坏人
你一如即往地与天空面对面
你倾斜，痛哭，咆哮
修理多棱角的石头
告戒圆滑
只有安静，才能保存自己

你抚育龙鳞杨，油菜花
青稞和小麦
你出产弯道，陡坡
低落和激流
你的恋人是一块坡地
你靠着他栖息
对着他哭泣

路过的大雁云朵
只是你的玩伴
他们高高在上
不如游鱼和水蛭
接地气

我一度以为你是浪子
其实
你的黑河母亲
从没将你抛弃
在她心里，你永远是最初那抹清澈

是乡村掬入口中的那只歌
2019/06/28/11：46青海祁连
《祁连印象》

我没带走祁连的一片瓦砾
一块石头
撩过我心扉的白雾
只是圣洁擦边，辗转成山间的银链
我带不走油菜花七月的灿烂
我带不走黑牦牛定定看我
滑过峨堡草原，滑过六月
眼神的质疑

一只旱獭，遭遇大巴
不紧不慢，坐姿悠闲
几匹马，高速狂奔
是谁赋予了铁蹄，茫目的勇气
横穿马路，牦牛悠闲
我带不走它的气闲神定

但我带走了
一条河走不了直线
冲过山谷，冲出浅滩
弯弯绕绕
仍要表达一份坚持的
果敢和决心
2019/06/29/08：54宋庄


《令我沉思的八宝河》

采风团不断行进的大巴
带我们去过祁连剧场
海北三中
卓尔山
峨堡草原
阿柔乡翠碧的浅滩和马场
伊麦香城美食餐吧

途中反复偶遇不着调的
高速路，散步的牦毛
远山变换无常的云雾
横穿马路的羊群
惊喜中
立在路旁
祈福的呆萌旱獭
它们给了我
彩票中奖般的欢乐

唯途经不断四散
奔腾翻涌
浑黄的八宝河
让我一次次陷入沉思：
这是一只成吉思汗的马队
流水的触角伸到哪里

他一往无前的勇气
就竖在哪里

那是来自神灵的信心
以不可阻挡之势
摧毁一切
2019/06/29/10：03宋庄

《峨堡草原记事》

去过无数次草原
只有峨堡草原，怀抱无数黑牦牛
并用无数
黑白不清的眼球
亲近，警示人类

牛犊吃奶
母子相拥
当他们意识到我在跟拍
对准我的牛头，以无言显示威慑
老鼠们钻出地洞
迅捷逃窜
草坑边的家园
以绿草作掩护
对于入侵者人类，老鼠们尽量躲闪
不着一词

单拍，合照
将云雾中圣洁的雪山，摄入镜头
祁人欢乐的蹦高
诗人杨廷成啃净的排骨
燎原教授刀叉上的肉
飘动的经幡，藏民餐桌上的糌粑
午后的蒙古包，玛尼堆
狼毒花爱美的推就
杨泥女士藏民打扮的雀跃
凑成峨堡草原，美好印记中的
休闲时光

短暂的相聚
藏餐，无异于一次毫无准备的艳遇
手足无措的我们
嫌牛排羊肠太油，择黄菇炖肉
于六月之尾

能刻入心扉的，不止是草原翠绿
还有八宝河混沌爆裂
冲刷出一片片油画般
绚丽的浅滩
2019/07/02/11：03北京宋庄

《再见，祁连》

再见，永不凋谢的绢质玫瑰
再见，供氧亲子房408
再见，狼毒花惊艳的美绚
云雾缭绕在阿尔山
不眠的黄昏

我还没有备好相机
美景就一晃而过
我还没有准备好柔情
阿柔乡就到了

油菜还没有开花
我们就已经离开
我还不知道祁连号称东方瑞士
披头士黑牦牛
与白皮肤的绵羊
已对奕多年

一群少女般的绵羊在路边吃草
一群黑袍神父在路边讼经
狼毒花担任司仪
高歌的大雁，排着人字队列
高空走台
2019/07/02/12：55北京宋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