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毕福堂,现任山西省文联《九州诗文》杂志社社长、主编。《当代诗人》杂志社主编。先后在《诗刊》、《星星》、《诗选刋》《诗歌》月刋、《扬子江》诗刋、《绿风》、《诗潮》《诗林》《人民文学》《解放军文艺》《萌芽》《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及香港、台湾等报刊发表作品一千余首(篇)。部分作品被全国十余家出版社选编、刊登。出版过《摇篮梦》《露珠之光》等三部诗集。2018年获“首届丝绸之路(西班牙)国际诗歌艺术金奖”。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山西省青年作家
从洪泽湖游回童年
儿时 每到端午
总要下到故乡的苇塘
将翠绿的鸟鸣和宽宽的苇叶
釆摘回家
今天 滿塘开了又合的苇丛
把开裆裤的岁月打开了
像此刻
水道窄时 两岸芦苇合过来
一如儿时端午包粽子
水面宽时 两岸芦苇又打开
小船上的人 粒粒软米似的
被包了一回童年
世上没有长生不老的药
但 要想年少一回返到孩童
唯有来洪泽湖
它宽宽的苇叶
是童年的外衣
2019.8.13于江苏洪泽湖
湖面上 同样的花
睡莲的花绽放在湖面上
它和小魚小虾的领地是平行的
荷花总是高出水面开着
有鹤立鸡群的架势
吮吸同样的营养
开同样的花
碧波荡漾之上
座落着同样粉红的宫殿
看花的人
只管欣赏花的色泽 气韵
不管高开 低开
2019.8.13于洪泽湖
秉性
小小的命 连同全村
都在一粒小米中裹挟
因为小 那些小花 小草 小狗 小猫
小魚 小虾 小鸟 小兽
就是至亲的同一族了
这些年 在与日中天的钢筋水泥峡谷浪迹
却总想抽穗返浆回乳名的故地
在乡野 每每闻到雨后一地的清香
那些草尖露珠
比蜜 比汾酒还香醇
甚至糸着鸡啼犬吠的袅袅炊烟
仿佛与生俱来的脐带从未脱掉
这些年 天南地北跑了不少地方
眼界开了 大码头也登过了
苏杭二州 皇宫帝城
名胜古迹几乎阅遍了
越来越觉得 孩提时代
托在肩头吃遍全村的一只海碗
是扛着天堂
2019.9.8
雨花石
每次到南京
总统府可以不去 但
雨花台是必到的
跪在这里 双手捧起一捧
大地仿佛成了星空
而到此者
或大 或小 或高 或矮
都不是石头
是滚滚红尘中的发光体
任意一颗
只要你是凝神屏息的倾听者
都能听到由远及近的呐喊
叮当作响的呐喊
振臂高呼的呐喊
热血沸腾的呐喊
殷红滚烫的呐喊
它们一粒一粒 白天夜晚
都在闪着光
露珠般的光芒
星斗般的光芒
华灯般的光芒
璀璨礼花般的光芒
2019.8.10日南京
在清静之地
我是浅薄之人 但也知道
虔诚的佛教信徒
外面披着红底金光的袈裟
内里还有一件
就是空与靜
高僧大德理应受到顶礼膜拜啊
几百年前他们就把真正的修行
选择在了远离尘世
避开喧哗的崇山峻岭
那是货真价实的灵魂的洗礼
方圆几十里
除了木魚声 诵经声 晨钟 暮鼓之外
连自己的呼吸 也是翠绿的鸟啼
和凉意十足的蝉鸣虫吟
而昨夜 己是零点
不知哪来的一队香客
大声叫嚷着明天起早抢烧头香
牛吼般的方言 真担心他们把
山寺红墙上的朱粉震落下来
一夜未眠
早上又被噼里啪啦的关门声惊醒
这帮家伙四点就上山了
他们期待滿滿一一
坚信抢到头香
就把“五爷”赐予 的钱财搬回家了 *
装不下的 豪华房车空间大
有的是地方
*五爷,五台山掌管钱财的神仙,有说是关老爷。
2019.7.16于五台山
菩萨顶的台阶 通向天空
一个满身补丁
花白长须的青衫老者
在几百个的台阶上
一步一叩首 向菩萨顶寺院攀登
他目不斜视 全然不顾身边匆匆的脚步闪过
太阳滚烫 一颗一颗晶莹地砸下
连半缕凉风也溅不起来
黄昏 我从山下往上看去
琉璃瓦的金顶格外耀眼
什么也看不清楚
但见一片白云
悠悠升上了天空
2019.7.16于五台山
流浪者
流浪者是多年前的一个镜头
那时 南方遭了水灾
一条半大的小黑狗跟随着他
和主人睡房檐 卧桥洞
吃剩弃的饭菜 咽异样的目光
餐风露雪 不离不弃
身边的野猫走马灯似的一只一只溜过
它看都不看一眼
连主人也觉得自己是在流浪
动物单纯啊
或许它感到 自己守护的
就是一片移动的江山
2019.7.14日于大同闹市街头
闹市 收破烂的小夫妻
一对乡下的小夫妻
吆喝着千家万户 收破烂喽......
城市的废弃五花八门
一到他们的板车上都成了宝贝
旧书报 旧家电 旧锅碗瓢盆
能卖的则卖 能用的则用
一年到头下来
两个轮子就把风尘仆仆堆成了半壁江山
喧嚣的灯红酒绿也嫉妒
烦恼似乎从不属于他们
人们经常看到
一对小冤家尽管常年汗流浃背
但笑容满面 连春风也自愧不如
那女子还时不时用粗糙食指
把幽默 风趣点进男孩的脑门
搭在她肩上的那根拽绳
稍一用力
就把凡间拉进了天堂
2019.7.8日于榆次文教城
都市之夜 孤寂的蛙鸣
闹市小区 楼宇之间
哪里冒出的蛙鸣 孱弱 单薄
听得出来 这是独个的 离群的一只
没有此起彼伏的呼应
自己唱着独角戏 孤寂 凄清地叫着
它是如何翻越围墙 钻入地沟进来的
四周没有水塘 只几片潮湿的草坪
误入的这片栖居之地
没有追逐嬉戏的心旷神怡
更无星光灿然的天籁般合唱的瑶池
连蝉鸣虫吟也是陌生的
黎明时分 天上起了雷声
它叫的更焦灼了
咯咯咯咯 一阵紧似一阵
这烦燥不安的主儿
双腮一鼓一鼓
仿佛整个夜都快憋破了
2019.7.2日
最初的石头
起初 它就是一块
卑微的 灰头土脸的石头
春风擦拭它 夏雨滋润它
这大地上极不起眼的摆设
就成了和天上星星一样漂亮的发光体
其实 九霄云外那些光怪陆离的星星
也是遥远星球上的块块石头
只是一个遥不可及 一个伸手可触
太近了的往往极易看走了眼
当然 林子之大什么鸟儿都有
在那些慧眼识珠的天籁般的尤物眼中
这些最初的石头
就是一首美妙的诗中
一个逗号、句号 甚至惊叹号
如果是一幅价值连城的画
当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2019.3.12故乡——太原途中
大地上的高铁
从最早的闷罐车
到后来的绿皮火车
它最初给人的印象是
咣当咣当 蜗牛爬行
从乡村到城市
出差 访友 公干 私行
坐很长时间车是常有的事
这些年 它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越来越小了 车轮越来越快了
继而感觉风也短了 雨也短了
仿佛时光也压缩了
同样的里程 日头竟少了一大截子
当然 沿途它经过了一道一道柳暗花明的隧道
也曾爬坡 下坡 转很长的弯
在急流险滩的峡谷越过了飞架的彩虹
现在 风驰电摩的它
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它一路呼啸而来
感觉整个大地都在腾飞
2018.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