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不到一个世纪
肉体已开始遗忘一切
他再不需要听到任何人间的消息
骨头是收下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多少年后，他也不必
继续去经历来不及道别的经验
沉睡在秘密中进行
永远的旅程足够他享受
再无危险和痛苦的安宁
死亡的决心会消灭许多意义
包括生活的青春年华
包括无数必要的劳动和荣誉
现在他再也闻不到花香
和那些热泪盈眶的事物了
美在墓园是多余的芬芳
他的床就是再无颠簸的大地
希望都已成为颤抖的过去
燃烧是最后的事实

时间英明地将他送往了终点
仁慈的灵魂这才焕发出了另一种魅力
他在熄灭后真正有了自由的翱翔
历史的面孔不会映现黑暗的想象
现在他的脚步已迈向了永恒之间了
死后的智慧是要靠难忘来传播的
当所有的完美全都暗淡下去
艺术就会从他没有的身上
重新找到诗意的道路
从今往后他已不在乎灯光
所要表达出的种种欲望了
未来或许只有在平躺中
是最为安全的
一切问题随它们在约会时
再怎么继续迷人吧
此时他惟愿赞美长眠的爱戴
眼窝剩下的遗忘
便是生命最大的美丽

很久以前他也有过
不少辉煌的日子
就像瞬间的欢乐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就像持久的伤痛全都
换来了可爱的思想
现在那些迷醉的愉悦再也不必降临了
蓝天将在遥远之外
逝者的激情惟有凭借凝视无限
方能获得虚无的壮丽
路上的人们还在财富面前滚滚向前吗
权力再有什么阴谋的计划
战争是否都愿于和平中忘记酒色
很久以前敌人是否一直永无穷尽
上帝的庆典，为什么
到了今日童年的你
仍不曾正义地展开

他其实也是个不可靠的诞生者
但地下岁月已用不着再有什么祈祷了
绝望已是件无边的事儿
空气的力量现在是多么谨慎地
再不想走近他的跟前
有些人在年轻时，就应该
意识到可以哀悼自己了
错误的成长无疑于灾难
现在有谁愿把来回的忧伤拿去品尝吗
历史早已摆弄好了所有的故事
如果血液毕生不认识尸体
任何荣耀的宫殿
仍将摇摇欲坠
明亮不过是点燃了一个幻想
天堂相见，才是地狱
最盼望完成的史诗

      2021.8.11午后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