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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石油对话(组诗)


  导读:诗人张笃德作品选。

  从不可能中提取可能
 
刚洗过的工装溢出的清香之气里有你
洗洁精点缀的好心情让人着迷 
 
芳香剂的气息早已渗入每一个毛孔
就连我们的呼吸  以及
血液里都有如影随行的你
 
似相濡以沫般的爱情
彼此渗透  相互缠绵
生活轻松而又惬意
 
时尚的纤维由你的神经编织
制造浪漫并充满诱惑
举杯畅饮  品鉴或者陶醉
生活中你提纯后无处不在
 
我理解的石油
因成分不同而价值意义不同
就连情人间的亲吻都有你的味道
年轻的发丝里的一点点毒
让多情的夜晚  魅力无穷
 
你是从黑色的黏稠里提取的清新和洁白
你就是从重里提取的轻舞和翅膀
你是从苦涩里提取的美好和想象
是从不可能中提取的可能

 
  酒与石油相遇
 
都是液体
都通晓人心 
都怀揣炙热之情
 
一个流在石油人的血液里
一个流在国家的动脉中
 
石油人喝酒
就是往血脉里注入石油
酒和石油
都是具有爆裂性格的汉子
 
“石油工人一声吼
地球也要抖三抖”
这句不是名言的名言
就是石油工人带着酒劲说的
 
会战前要喝预示好兆头的酒
收工后要喝舒筋活血的酒
攻克难关要喝化解忧愁的酒
出油报捷要喝欢庆胜利的酒
 
跟石油人一起过日子
就是用劳动和汗水酿酒
举杯高歌的时候
有一种精神开始显形

 
  燃烧的石头
 
埋藏了千万年
孕育了千万年
油母页岩像一块废弃的石头
被从煤层里分拣出来
 
是时候了  谁都能看出
你渴望被开采提炼的心情
从心底里升腾起抑制不住的热流
披星戴月地登上赶往炼厂的班车
 
因为心中有石油 
即使身心俱焚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也要转化成燃烧的火种

 
  油田磕头机
 
一望无际的油田上
到处都是磕头机
多像一只只雄鸡
在大地上捡拾稻米
 
鸡叨米还有休息的时候
可磕头机一刻也不停
给初生的太阳鞠躬 
向日暮的晚霞和余晖敬礼
 
磕头机一磕就是几十年
拜天叩地  周而复始
一往情深  虔诚地躬耕于旷野
大地回馈以丰沛的黑色乳汁

 
  炼厂之夜
 
在夜晚  炼厂装置上都亮起了灯
像石油人醒着的梦
成为太阳  月亮   星星之后
大地上最璀璨的光明
 
炼厂之夜  灯光璀璨
有的灯皎洁醒目  有的灯柔和温情 
这是石油人看得见的呼吸
夜以继日大睁的眼睛
 
在夜晚  岗位上的 每个人
都是一盏灯 
点亮自己
也被炼塔上星光闪烁的美所照亮
 
炼厂怀揣炽热之心
夜晚不再黯然
那钨丝一样的生命
聚是一团火 
散是满天星

 
  心中有石油
 
1959年  北京沙滩街
来往的公共汽车上
都背着一个大气囊
作为全国群英会石油工人代表
王进喜  蹲在街头哭了
 
王进喜心中有石油
有成千上万上亿吨石油
他风餐露宿
天当被  地当床
食不果腹
他把自己当成一块铁
一块无坚不摧的铁
浑身上下都铿锵作响的铁
 
因为心中有石油
王进喜激情地跳进灰浆池
用生命的筋骨
与石油对话
人生的井喷灿烂如花
 
 
  少活二十八岁
 
据统计 人类平均寿命七十五岁
可王进喜只活了四十七岁
王进喜欠这个世界二十八岁
或者这个世界欠王进喜二十八岁
 
“宁可少活二十年
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
王进喜的承诺  即使成立
世界还是欠王进喜八岁
 
上哪去找王进喜欠的或者欠王进喜的二十八岁
在太平洋上漂着的一顶贫油国的帽子里
找到了欠王进喜的二十岁
 
风里一岁
雨里一岁
干打垒一岁
零下四十度的严寒一岁
蚊虫叮咬的酷暑一岁
 
刹把上的力气一岁
泛着油光的工作服一岁
大会战上的豪言壮语一岁
三年紧日子勒紧腰带咬紧牙关一岁
破冰取水五十吨盆端桶提一岁
 
被铁架砸伤的腿两岁
扔掉拐杖用身体搅拌滚烫的水泥灰浆两岁
二十八吨钻机人拉肩扛 井架高耸云天两岁
1205钻井平台上的星光与梦想两岁
钢铁钻井队 卫星钻井队的荣耀两岁
 
还是欠王进喜八岁
在十斤娃的名字里找到一岁
玉门油田钻井纪录里有一岁
汽车背上的煤气包儿和叹息羞愧里藏着两岁
奔赴大庆的请战书里还有两岁
再加上  天上一岁
地下一岁
 
王进喜欠的二十八岁
在纪念馆和汉白玉的雕像里继续存活
随石油潮汐奔涌
成为石油人和我们的余生
简介
张笃德,笔名竹马。中国作协会会员,抚顺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省第三届签约作家。在《人民日报》《中国作家》《人民文学》《诗刊》等发表诗歌,有多首诗歌获全国大赛一二三等奖,并被收入年度诗选及各种权威选本。著有诗集《竹马诗选》《一个人的生命能走多远》《最后的工厂》,自编散文集《美好的误区》《集外集》。《一个人的生命能走多远》获得中国作协重点作品项目扶持,《最后的工厂》获得中国作协定点深入生活项目扶持,参评第七届鲁迅文学奖,荣获第十届辽宁文学奖。
责任编辑: 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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