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北望武汉
 
甘建华
 
歌声响起来了，舞姿旋起来了
烂俗透顶的小品，岂止作呕
屏幕晃动着，不男不女的魅影
哀鸿之声，隔离了亿万人的耳膜
夜空中，倏地驰过一条响尾蛇
绕树三匝，莫名其妙地感觉
武汉病毒来得蹊跷，汹汹气势
或许，与某国的生化战有关
中华的强大与不驯，早已令其
恼羞成怒，借助一只蝙蝠
给卧榻之侧的狮子，“一个惊喜”
我听到了，黑暗中的笑声
却苦于拿不出一点证据
仿佛一只羔羊，眼睁睁地看着
那把无形的钝刀，呼啸着
划过长江的腹肌，这是
我的悲哀，泪奔犹如春雨
而我，宁愿这个猜想是错误的
——挺住！大武汉
——拜托！那些逆行的背影
——致敬！穿白衣的战士
（写于2020/1/24，除夕夜，衡阳）

读李时珍《本草纲目》
 
春夜焚一炉香，披阅《本草纲目全书》
一部荒诞小说家言，令人大跌眼镜
东壁堂主，医药书写成了文学书
每一种植物，充满盎然的诗意
露水、腊雪、菊枕，还有锅灶灰
治愈各种疑难杂症。笑料则层出不穷
 
秽物如猪屎，美妙的名字叫猪零
因其形累累零落而下也。泡温水冲澡
可治小儿夜啼，见生人哭叫，阴肿
最厉害的母猪屎，水和服之，能解
疮毒，瘴毒，丹毒，猪肉毒，一切毒
亦可治妇人血崩，腊月烧灰治秃顶
 
鸡子（鸡蛋）不宜多食，能动风气
但吞生鸡子一枚，可退烧镇静
亦可练成特异功能，有事可隐形
立粪堆头上，抹患处治疗严重关节炎
浸尿缸中三四日，可医年深哮喘
泡过屎尿的鸡蛋，永不出痘也
 
狐臭尴尬，药方令人忍俊不禁
“鸡子两枚，煮熟去壳，热夹，待冷，
弃之三叉路口，勿回顾，如此三次效。”
小品笔调，胜过《陶庵梦忆》式诙谐
忽悠能力，不亚于清人之《笑林广记》
幽默品质，让《聊斋志异》相形见绌
 
他者如：老鼠屎叫五灵脂，蝙蝠屎
叫夜明砂，人尿垢叫白秋霜
妊娠禁忌，悉数列出八十余种
猪肉：苦、微寒、有小毒
猪屎：寒，无毒。一本正经地扯淡
濒湖先生，莫非吃猪肉不如吃猪屎？
 
曾经被荐于朝，湖北蕲春的民间草医
后世极度推崇的药圣，面目可亲
绘像和雕塑忒多。四百年后
吴桂贤副总理风闻其名，温婉询问：
“李时珍同志来了吗？”
心仪中医的外国友人登时肃然起敬

写在衡阳高鑫农贸市场
 
阳光照例新鲜。庚子年正月初六早晨
和畅的惠风拂过蓝天，空气中
隐隐有百合花的馨香。罗志刚教授
送来二十个医用口罩，没有握手
只有盈盈笑意，助我勇敢地走向
城市空旷的街道，步履轻快
暖意在无声地流淌，鸟儿啁啾
宅居的日子即将结束，心如鸽子飞翔
我看到了，身着黄马褂的清洁工
弯腰捡拾地上的纸片，公交车
轻轻地滑过马路，并为行人让道
高鑫农贸市场，这一片居民的
生活源头，经过去年的提质改造
更显整洁有序。每一个坚守的菜摊
都有亲切而祥和的笑脸，猪肉价
依然35元一斤，各式蔬菜
调幅并不太高。隔着口罩
我向每一个熟悉的小贩问好
向每一蔸白菜，每一根大葱大蒜
每一个萝卜，每一株青嫩的芹菜
每一只辣椒，不管红的、绿的、黄的
致以深深的谢忱，感恩四野的水土
保持了一座城市的力量，以及
战胜莫名肺炎的勇气。我感觉到了
湖北武汉的上空，阴霾正在消散
而我的衡阳，我的亲爱的祖国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无恙
（写于2020/1/30，衡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