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竹
 
聂沛
 
 
晚上，我正打算为奋战在武汉的
医生和护士们写点什么
脑中忽然闪过刚才在户外
留意过的，冷天中矗立的竹
黑暗里，依然修长而列队的
竹呀，像那些逆向前行的白衣天使 
一年年不停地向上，仿佛要抵达
心灵的另一个境界
 
确实，疫情防控阻击战
尽管没有硝烟，却刻不容缓
一线无小事：事事关生死
心有悲悯是欲望的删除键
使命感更链接了胸有成竹
——像青竹那样有节
青竹，怎样以她的清新脱俗、高风亮节
击败了生活的浊重！
 
越是在倾斜的地方
越是要选择立正
而不是稍息，更不是苟且弯腰
永远以一种最标准的姿势迎接曙光
面对生活多变的天气
说风就风，说雨就雨
救死扶伤，就那样洒脱地坚持下来
 
如果必须爱上风雨的刀和鞭
你就得有一双能攥住它们的手
如果必须爱上黑夜的真理
你就得有一双信仰的眼睛
如果必须爱上悲痛和苦难
你就得有一颗宽大的心灵
就像一场盛大的白雪
覆盖人生的沟沟壑壑
 
竹呀，总是挺立在那里，甚至长在石头上
一节一节，一节节心房
装满白衣天使的誓言
装满圣洁和尊严，快乐与悲伤
偶尔通过叶片的雨滴、雪迹或风声
泄露出凛冬里
有关生命的激情和意志的顽强
我们画竹的人、写竹的人
因此就流泪了……
 
用笔蘸满长江和汉江的浓墨
描绘武汉三镇的风采
让冬天来说明你的坚韧
让春天来说明你的蓬勃
狂风中，让狂风来说明你的禀性
直到狂风变成广阔的掌声
做一棵高高的青竹
从遍地荆棘中独立出来
在疫情的至暗时刻、抗击的紧要关头
使一个时代，或者是一本医典
有自己足够的骄傲和自豪
 
如果，光明是天空的秩序
那么，竹节就是为人的规范
你无法抗拒一个笔直的世界观
对人生与命运的邀约
并参与其中的隐喻和呈现
希波克拉底誓言早融入血液
为众生抱薪、悬壶济世已成为自觉
呵，永远有着苍翠生命力的青竹
白衣天使的青竹，你就是天地良心的刻度！
 
2020．1.28  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