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片段（组诗）

严雅楠
 
 
口罩
 
口罩罩住了嘴巴
可罩不住我们集体的关心和爱
每当需要时
我们仍然可以反复过滤
把那部分最纯最真最好的
词语从口罩间表达出来
无论是对春天，对病毒，对同胞
还是对英雄
 
在这些日子
口罩也变得英雄起来
2020-1-31
 
春天，我的玫瑰送不到你手里

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那张中国地图上
武汉，此刻属你最红最令人揪心

微信朋友圈一条又一条疫情的消息链接
麻绳般勒住喉咙一阵紧似一阵

39个患者没能翻过鼠年
一万例疑似患者仍然生死未卜

一级响应。口罩。封城。公交车。
不外出。取消。暂停。人员密集场所

写下它们
心里就堆满了懦弱的无助

是的，病毒来袭
是的，你要挺住

在春天，我竟然没有料到
无法将玫瑰送到你的手里
2020-1-25
 
不可怕

蝙蝠不可怕
动物不可怕
聚餐不可怕
过节不可怕
病毒不可怕
隔离不可怕
生离不可怕
死别不可怕
停产不可怕
停业不可怕
封城不可怕
封路不可怕
武汉不可怕
中国不可怕
大润发蔬菜涨价不可怕
药店里口罩涨价不可怕
朋友圈推销保险不可怕
网络上预防奇招不可怕
延迟假期与开学不可怕
回老家时遭拒不可怕
逆行驰援武汉不可怕
在春天里忧伤不可怕

可怕的是一口要吞下大象的欲望
可怕的是造物主无法直视的人心
2020-1-29
 
英雄之城，武汉
 
1
那是正月，病魔光顾你的家园
一串数字揪紧亿万颗心脏
原本平常的喧嚣被夺走了力量
钟摆沉重地记录下伤痛
瞬间，撕裂大地的皮肤
干涩的喉咙里尖叫持续汹涌
 
血凝固。空气凝固
天空的蓝已辨析不出
鸟鸣在四处散播忧伤
悠扬的诵读突然被打断
久远而陌生
 
病痛之上
我们看到最初的站立
勇敢像火把一样照耀
希望挂在了树梢
 
手捧瘦弱的脸庞
苍白化成欣慰
武汉，今夜让我们与你同在
武汉，请相信人间处处是爱
2
尽管从未抵达
但我们很早就已相知
梦里的黄鹤楼
浓雾半遮半掩
 
静谧的南国都市
多么诗意而迷人
隐约嗅到桃花芬芳
 
寒风急切打落树叶
预示某种不安
恶魔总在相聚或别离时
狰狞着嘴脸
 
如今，我内心却溢满着忧伤
这是武汉的忧伤，这是湖北的忧伤
这是中国的忧伤，这更是全世界的忧伤
可喜我们总会一次次挺起民族的脊梁
 
一月，大地的额头被划了一道伤口
一月，时间就这样慢了下来
一月，大爱之光洒遍武汉
一月，九州上下力挺湖北
3
迟迟不愿写出那些令人生畏的词
是因为它总会击中
我内心滚烫的流液
就像爱隐匿时空
召唤花蕾和羽翼
 
时光的两面
阴暗的内核暴露私密
忧伤一分为二
玫瑰再次吻别凄冷
踩踏着四季的旋律
乱了舞蹈，醉了音乐
 
它们来来回回翻滚
种种无助攀援求救
如若时光能够倒退
幸福各自环绕着幸福
炊烟的梦目送着锄头
 
常常会记起二〇二〇年元月
一切停止
确症者、疑似感染者、死亡者
一组组不断变化的数字
和冷清安静的城市
都在风中久久颤栗
 
柔软而温暖的词
从天使口中掉落
无节制地舒展心跳
通往光明的一端
和谐美丽的星空下
守候着坚强不屈的少年
2020-1-30
 
春天
 
也许之前谁都浑然不知
春雨何时漫过山头
也许之前谁都各司其职
在清晨的微风里自由呼吸
 
新春的梦舒展在村口
节日的气氛环绕在四面八方
春天，武汉的春天
就要来了
沁人心脾的美洞穿了天籁
 
可惜，病毒蔓延，疫情严峻
天空呜咽  大地哀鸣
生命的幽泣和孤独的守望
在这恬淡喜庆的时空吵醒了全国
 
春天，站在武汉身前
消瘦的脸庞
等待——
爱与阳光从脚底的集结
2020-1
 
母亲的儿子，武汉
 
武汉，2020年遭受病痛的武汉
武汉，让人们从此心生惦念的城市
你从浩瀚的雄鸡地图里探出头来
铺展问候
 
草尖上的露珠急切赶路
陌生的鸟儿们相互作揖
头顶响过滚滚春雷
倥偬的剧烈的发烧、咳嗽、胸闷
……
吞噬了生命、家庭
欢声笑语和美好幸福
 
我们的呐喊是多么微不足道
黑暗来临。我内心的伤痛
溢出视网膜
 
指尖流逝的温暖
全留给驰援武汉的医务人员
 
武汉，你并不孤单
湖北，十几亿人正在默默为你祈福
20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