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这时光的虚无（1 1首）
 
苏米（黄山）
 
 
明日冬至，以及其他
 
 
低头
我们切割
藤条蔓蔓，包扎
鲜红的沐歌
 
没有情绪
没有人开口说某个词，以及其
他
 
总是香雾会抵住
咽喉
鞭炮声举重若轻地掩盖了
某处细微的举动
“唉，又下雨了”
我，抬抬头
 
起身的刹那
瞥见，多年以后
一条小船静静地等在河岸
 
 
别说话，妈妈就要醒来
 
 
血液
开始逃窜
万马齐喑
 
一场无事生非的雨便足以销毁
十八年的虚妄
 
肿眼泡的小姑娘
在采摘，烈焰下
又一茬花开
呵一口气
洗涤一遍记忆
 
那一年妈妈在葡萄架下戴着草帽
剪出两大篮
 
她掐下一大颗塞进嘴里
挨家挨户送去，原谅我
野小子的顽虐
 
那一年
风吹草动
那一年走了十里
那一年
小女孩菠萝短裙上的
蚂蚁再没有醒来。
 
 
这一年    
 
这一年又将走到尽头
这一年发生了些事又毁灭了些事
 
这一年风霜雪雨吸干肉体
这一年骨头挂在皮囊里
 
这一年，雨水灼痛双眼
这一年，兜兜转转跌跌撞撞
这一年，就着唾液咀嚼炊烟
 
这一年，我打开窗户把自己放进人间
让剩余的体温推动血液
 
 
 
爱这时光的虚无
 
爱这枯败的草木
爱这喜悦与单纯
放掉遍身的裂痕
 
爱此刻恰到好处的暖，缓缓
铺到生死的边缘
 
爱这兵荒马乱的距离
仿佛婴儿的啼哭
没有经历过
时光
 
 
人生海海，不问归期
 
多好啊
这日子
 
这样的夜
遇见你
“生日中
你像一位美丽的
女俘虏
坐在故乡的打麦场上”
 
啊，这遇见
我要如何将这涟漪戴在头上
这命定的指引
 
何须迁移，迁移住进鸟的眼睛
守在风必经的路口
 
靠在故乡的童谣，切开黄昏
取酒。不擅饮的人绯红如果酱
如果酱的人这天跳进一场草木荣枯
不问归期
 
 
无法说出的爱
 
打捞某种尚未投寄的意念
以及密集的点线
无视  一些结局早已点燃
银杏一排，两排
在黄与非黄间流觞
 
远去的风驮着远去的思想
夕阳如海
 
不问何以止步湖畔
不问
 
画布下足印重叠 重叠 凹陷
荷塘如弓
背负一座山的轻 呼吸
流年
 
 
 
早已开始的修行
       
   
我刻意的
刻意的把自己藏在一片落叶之后
一滴雨水之后
在云出没的路口
 
这刻意的事
我回味了许久仍然有无休止的痛
 
我开始拒绝与镜子交集即便偶遇
开始留恋触摸沉迷呼吸
松鼠尾巴扫过石阶
天空没有云，清一色海水般的蓝
清一色路面的灰
 
我开始收藏黑夜
开始惯于在暗影里抚摸生活
醉于天际明月宛如冰镇牛奶
 
而事实上
我早已，白天虚构夜晚温暖的修行
  
没有声音的夜，向往事低头
  
这是夜晚，是的。夜晚
没有月色柠檬
淡淡的人影晃动
 
这是夜晚，没有月没有其他的事发生
酒杯没有撞击声 没有人相遇
耳朵在桌上安安分分
 
手剥花生的声音终于牵出了线头
往事落下来，比雨更大
 
晚霞飞瀑已是一个月前的话题
秋叶若惊鸿也已化作尘埃
新鲜的蛋糕还没出炉
一切俗事都在一筷一碗里
花好月圆
 
人间背负着隐秘的包袱
长久沉默，又长久诉说
诉说，也是另外一种语言的缚 裹
 
没有声音的夜，向往事低头
 

留  守
 
时间挂在屋檐下
月白经过，叮叮当当
 
阳光走了一茬雨雪走了一茬
剐去水的时间
越走越像村口空心的老槐树
 
人群也渐渐收缩
越来越紧，箍着屋檐下
褪色的门联
 
一声咳嗽 就淬
    
在乡下
 
给自己架构一座塔
潜逃
果子熟了，板栗酥了
 
不看任何人的思想不回答
坐在溪边，一只纸船咿呀咿呀
 
山那边的花集合了
云集合了
狗吠集合了
 
屋顶上的炊烟一出门就解散
四野的风并没吹响口哨
石阶长长短短歪歪扭扭，长着胡须
爸爸妈妈坐在老茶壶两边，头碰头
 
拒绝赤脚
盯着趾头下的每一寸
放声大哭
 
在乡下的土地
女孩的白袜白得耀眼、唐突
惊慌失措。
 

无非一场血液透析
  
“爱情是有季节性的”
这个实质
是中午熬药时的听闻
街巷弄里的小道消息说来就来
可信又不好完全武定
 
泥罐里的药材味浓郁起来了
咕咚咕咚 妖气蓬勃
爱情点着的时候极其相似
 
年轻的时候更年轻的时候
不提这个字眼
害羞，也觉得令人窘迫
不敢抬头又不想低头
 
枕边凌乱的书籍里也不足以证明爱情是具体物
还是筷头上的菜油香。
骷髅模型、狼牙棒、紫色的弹力带，还是棕色的大狗熊在我的脚边
他们给予我，身体愉悦心灵愉悦还有灵魂的安稳
 
爱情是名词 动词 形容词
说来无非是一场血液透析
新鲜事物的出现都将弥漫新一轮荷尔蒙
无非是雨水气候有所温差
而不再会明月夜，短松冈
 
你若见过湖水干竭后的土地
你若遇到一只兽戴着面具
阳光下翩翩起舞，黑夜酩酊大醉
不要惊动
他们终究自行消亡再从另一纬度出现
 
爱情如衣，你我都要学会钻研然后忘记
 
 十二、偶尔的事
  
月亮还是没有出来，雨还是没有下
窗帘的颜色忽明忽暗
 
台灯依然低着头，写着
寄给故乡
这让我也记起曾经有个女孩
坐在乡下的门槛上，白袜子的白闪闪发光
 
我只是偶尔想起，偶尔
女孩的糖果纸，还有装满糖果纸的铁盒
女孩每天每天吃着不放盐的菜
今夜安详群鸟缄默
今夜才知道偶然的想起原来都是后来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