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义词（外一首）
 
谢晓婷
 
 
往年的这个时候
我们会谈论樱花，热干面
长江里的小银鱼
谈论黄鹤楼，鹦鹉洲
和古琴台上徜徉的
高山流水
 
往年，春天是个受宠的孩子
被修辞溺爱，诗文珍惜
亨受着汉语
最为浪漫的铺陈
 
突然有一天
他们说到口罩、药
病毒，隔离⋯⋯
说到生僻的生物学
说到受伤的花园
被毒卉环伺
 
他们说到＂火神山＂，＂方舱＂⋯⋯
说到人们负重的样子
在这个风雪交加的春天
逆行，是苦难唯一的
反义词
  
母亲的愤怒
 
阳光依然明媚
鸟儿鸣唱着她的小确幸
花叶菜，耳朵菜，茼蒿和大白菜们
在属于自己的季节
尽情成长，恣意蓊郁
 
拌好的蒜头，炖得喷香的
腊排，洗净的萝卜和菜苔
释放着祥泰的气息
缮写着小日子的顺遂
 
在这个偏远的村庄
在这些看似平常的日子
母亲照例早起
在院子里喂食鸡鸭
腌制咸菜，打扫渣屑
 
村口的喇叭
滚动播放着防疫知识
专家学者们的分析
母亲懵懵懂懂一头雾水
当听到新闻里又增添了确诊病例
向来温和的母亲
红着眼睛，把一盆猪菜剁得山响
 
她怒不可遏的样子
像极了小时候
儿女们在外受了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