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帖 (组诗)
 
郝小峰
 
位卑未敢忘忧国
　　——题记
 
◎如此，安静的，也是有力量的
 
此时，此刻
我们必须呆在家中，画地为牢
过年如同过关
以电视为媒介，以手机为窗口
向武汉揪心遥望
向驰援在前线的身影默默致敬
此时此刻，请不要笑话
一旁的我们，真的像一群老鼠
躲在洞里，不出门
 
世界终于安静，却是疫情四伏
人世间的熙熙攘攘啊
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停
在一株人人憎恶的冠状病毒前
戛然而止
 
在这个一反常态的春节
家家户户周遭冷冷清清
口罩像一道设防的栅栏
却难掩人心的惶恐不安
而远方万分紧急的武汉
不得不封城的武汉呀
无数白衣天使展开爱的翅膀
正如飞蛾扑火般
扑向不断沦陷的疫区
用力举起一片咳嗽发烧的天空
 
◎此时此刻，我能做点什么
 
一种看不见的新型冠状病毒
如影随形，借助人的脚步
寒风一样在四周潜伏、肆虐
它偷袭了人间吉祥欢庆的年兽
张开了吃人的丑陋牙齿
 
我怅然四顾
不时地仰望，正月的天空啊
很多时候，白得
像一场迟迟落不下来的雪
而夜晚黑得像蝙蝠压境
那两个炫耀吃蝙蝠的女子
更像可恨的魔鬼
 
而眼前出来的阳光
是那么明亮、空荡
却又多么像莫大的讽刺
 
照耀着窗外无人的街道
宅在家中探头探脑的人啊
此刻是否才真正意识到什么
有多少人在闭关修炼
有多少人会闭门思过
 
大地无比寂静，病房格外拥挤
面对那么多负重逆行的背影
让我们在岁月静好中
一起守望相助
在心里默念，祈祷，惟愿
不为国家添乱……
 
◎失眠听雨
 
翻身，梦醒。夜深处
一场旁若无人的雨
正如泣如诉地落着
似在为人间清洗黑暗和病毒
 
或许，此时，我是不是
这场雨中
唯一一个醒来睡不着的人
在这万物安静的时辰
哦，没有风吹叶落
我蜷缩在卧室的被窝里
听窗外满耳清脆的雨点声
忍不住想到国家当前
正在发生的紧急疫情
我偏居一隅
在一个叫作大王岭的地方
和一场稀哩哗啦的夜雨
不约而同
找到了失眠的意义
 
雨声时大时小，稍歇
继而听到公鸡
昂头举起的第一遍鸡鸣后
雨，又滴滴答答
落了一阵又一阵……
 
◎ 过日子
 
小日子还须精打细算
年前储备的一个月的口粮
眼看就要快吃完了
而疫情的拐点还没有到来
 
妻几乎每天会去自家菜园
提一小篮子的春色回屋
有时是一棵胖胖的白菜
可以吃上一两天
有时是一把新鲜的菜心
叶绿绿的，杆脆脆的
乍一看，还开着一簇簇
好看的繁花
或粘着清晨晶莹的露珠
 
有菠菜，辣椒，萝卜
有蒜苗，韭菜，香葱……
入锅前，妻总会用自来水
一遍又一遍，亲手
为这些宝贝一样的蔬菜
认真地清洗嫩嫩的身子
 
桌上荤素搭配
盘中变着花样
让孩子们每次捧着饭碗
满心欢喜，其乐也融融
 
◎ 下吧，雨
 
这世界静止已久
疫情下的人们
用沉默对抗着凶恶的病毒
想必胸口郁积了
太多的乌云
 
需要锋利无比的闪电
需要滚滚而来的春雷
需要一场滂沱大雨
替我们打开天空
喊出
 
此刻，一场大雨
密集的脚步
正闻风而动
此刻，一场大雨
正哗哗洗刷大地
叭嗒叭嗒地敲击
坚硬的地面
开出破碎的水花
哗哗的雨声
容易让人久久陷入沉思
 
哦，此刻，我喜欢
大雨落在窗外
一间生锈的铁皮屋上
向世界发出的声响
像铮铮铁骨的誓言
喜欢，妻一大早
戴着口罩，撑开伞
像一朵久未盛开的花
在升腾的雨雾中
多么美丽而孤独……
 
2020.02.01——02.13期间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