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狐

月光从长安出发，刚刚穿越二十四朝风云
最后一条胡同
把眼睛睁开时看到北京历代皇帝城楼
她不知道这些宫殿，是不是太阳从东方升起
自己最早站在天安门广场，到处车水马龙

春天的季节再没有太多美好记忆
她从夏到秋，只想着月光千里
一次次把乌亮亮眼睛在灯楼下涂黑
绕过护城河北街那段路
两个多世纪河流冬天都是这样结冰
她想不起来那河流起自哪座山脉
最高山峰是否叫珠穆朗玛

但她听过黄河故事，最早拉纤的纤夫
吼出来的雄壮声音比流行歌曲好听
长江是不是有过世界最早文明
三星堆遗址发掘出来的面具造型
在中国收藏千年的竹简上再也无籍可考
那道月光不晓得是从哪里照下来
为何先总要照在秦皇汉武两个人身上

自己穿越千年，究竟是谁
披了生命幻想的毛发，让灵魂住进
我的体肤生长这月光世界的壳
再让今天晚上四肢自由走动
只是听不懂我的心底多年以后的悲声

    2022.9.23   黎明岛上


呼唤雪狼

最早白天和黑夜，是从伏羲年代开始
他起先把我从野天狼驯化
我不知道你说的神话来自哪里
只想越过那两座高耸的山丘
将月光的带刺玫瑰盛开

他企图钻木生出一堆篝火，让女娲欢呼
拉上母亲有蟜氏纵情舞蹈
那时龙图腾刚刚树立
森林里的王者荣耀归来。而我
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的样子
让所有的女人都心生怜悯
她们的手只从我的尾巴上收集粒粒谷种

我的躯体独一无二。千年灵魂的壳
从此缩回修练已久的体内
眼里有光却空无一人，空无一物
穿越月光和荒原
我来到这里，独自等待
最高的雪山飞狐出现，仰望天空
呼唤一匹雪狼

我是谁的知音。无人知晓
我屏住呼吸
从地球到星辰，从未迷失方向
却看不清楚自己生命
剩下来这最后一小块骨头

     2022.9.23    清早岛上


奔跑的雨抵达这里

狂雪的日子尚未抵达这里。我
只听到窗外，此刻
奔跑的雨
声音好听的歌就是这样。没有月光
穿越我躯壳里深埋的孤独骨头

我仰望天空之城。星星之火
何时可以燎原
我把最后燃烧的骨头生长成四枝
只想让你看一棵苍天大树
月亮
早晚挂上太阳树梢。你
再把我的额头悄悄找回来。不避风雨

亲下舌尖的时刻已到。最后一轮台风来了
我却看不到雨的疯狂暗示
我想赤裸着自己
在这天地之间。聆听天籁
穿越你最初一次心跳
这样就可以忘记这窗外冥想人生
或许是虚构黑暗中场景

瞬间移动这首诗的领地。这里
永远都不会再有爱情发生
如果你愿意
可以将月光世界切分成一千个永恒
只等风雨同舟。风雨无阻

    2022.9.23    早上岛上


寂寞花园里看见了万千朵雨花盛开

这样的季节看不到我迎接的太阳
你可以试试看
冰雪千年的时候。寂夜里的花园
是不是所有的花木都开始凋零
那天早上我必定穿越孤独王国不期抵达

再也不见你大声说话的声音
也看不到花开花落时那些表情
我知道的
你其实只等那一丛芍药。至于皇菊
并没有让你期待多久
秋天开，还是谢
都不重要

趁着昨晚一夜狂风。我想把最后的
机会留给那棵未开花的枣树
那根或许不在春天泥土里
去年枯木逢春枝叶茂盛
但花想开，却并不开
而你还在等待结果
未来世界在我这孤独花园发生奇迹

这一场
隔世春秋种下的烟花三月
轮不到你来俯身采摘
我只看刚刚这一轮暴雨
狂风摧残剩下的空地里种出万千朵雨花

     2022.9.23   上午岛上


等待阅读

这些竹简，一等就是三千年
是不是像是我刚写下的诗
赤裸的性感文字未经任何雕饰
连胭脂粉都忽略了
自己朱唇从未见过启开

一朵朵香吻
在你的睡梦里张嘴就来。眼睛含泪
带着遁入深处的火焰
数千年中华文明的核心渗透在这里
让唐诗宋词盛开出红尘的光芒
所有的一切都像云朵奔过天空
只有动人的诗句流入血液沸腾

蜂拥而至的人群究竟会在哪里
花园广场。空无一人
那些黎明前夜的呐喊早已成狂吼
再不会停留在舌尖愤怒燃烧
三千年前的采薇姑娘
面带羞怯，等不到易安居士相邀
错过那场秋后海棠。落日暮云

谪仙人持剑昏睡百年。东坡邀月
低头再度举杯
唐婉和陆游的悲欢限镌刻于沈园
再也没有人吟唱钗头凤。辛稼轩擂鼓出场
最后只请你朗诵。哦，缪斯！缪斯！！

     2022.9.23    上午岛上


秋分

这日子不再留恋
来一碗润肺止咳的雪梨汤可好
从此
我有我的关山黄沙长夜漫漫
而你有你的秋水月光。昼短夜长

风
在荒原从不会止戈休兵，体内
仍旧是肝火旺盛。胡杨林一点就燃
秋天的童话全部装进我的世界
一大早由人鱼变成了火烧云
云再进化为我日渐苍老的毛发
我只剩下这体肤还是黄土高坡上本来秋色

从那个遗忘的熟悉村庄出发
再度抵达你的名字命名那个驿站已是
千年之后
陌生的路总是伸向黑暗中森林
百鸟朝凤时羽毛发出声响
季节走进我的双眼却悄无声息
荒漠里听不见遥远的仰天长叹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把这个秋天
双目注视时泪滴下土为霜
而你
只想长出高天的翅膀，早日
飞出相伴旅行过这片暮色云天

    2022.9.24   清晨岛上


陌生人的天空之镜

银杏叶又将从陌生人的天空之镜
随风吹落
选择在我红尘中的世界末日
秘密花园迁徏落户
春天色彩注定在这里成为泡影

而我的未来世界
在春天消逝后早就空无一物
暮秋的晚风吹过来
玫瑰园里也开始空无一人
我们的目光是在天空之镜不期相遇
彼此打不开小窗
看清楚自己的眼睛

这棵千年银杏是谁亲手种下来的
已经不太重要
所有日子都是这样描述记忆
一片片金黄
召不回匆匆逝去的年华
我们太过短暂的青春
是女娲造人时就跟伏羲商量定下来的

你企图在夜深人静，像一对陌生恋人
生出最后枝叶，但长不成森林王国
一棵高树像银杏
也开不出刺玫瑰一样的花朵。落幕之时
连朝外小窗都从体内寂寞关上

     2022.9.24   傍晚岛上


迷失幻境

已经迷失幻境。瞬间又丧失了森林
荒原上哪里还会有
鹰
从我们的高空飞过来，飞过来
又在眼前河流尽头彻底消逝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为何总是会有
那么多人在疯狂奔跑，手里总是
张弓搭箭
朝着天空之镜。而天空之城
众人皆醉，个个都在为太平盛世举手投足
雀跃欢呼
我们门槛上的孩子也在抬头朝大人物张望

你最好看看我的眼睛，再认真听听
我说出来这些。昨天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幻境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我还看到幻境世界
你我都生活在迷失的天空之城。没有森林
没有猛虎下山。就像
鹰，只剩下荒原和河流尽头空缺多年的影子


我想要找回小时候的玩伴和乡下门槛
也同意你最近的说法，从墙上那
虎皮的灯光影子找到下山那只饿虎和恐惧
再把你替我画好的一双天空中翅膀藏回
腋下，只在荒原消逝时留下自己撕破寂静的孤独声音

    2022.9.24   初晚岛上


壶口瀑布

我刚刚到家。我说的是已经回到梦中
昨天出现在脑子里迷失一天过后的幻境
我想坐回到儿时门槛，开始打盹
我很快就被天上一条河流冲向悬崖。还有
许多鱼拚命拥挤在这壶口挣扎

我说到幻境时，已经出现神秘天空之镜
白云映照出转动一万年的地球。地球醒来之时
你告诉我人类再找不回自己的家园
我偏却突然像一尾鱼
浪迹在眼前的悬崖。再无去处
远处的森林座落下来，跟我的鱼翅
天黑以前在天尽头形成绝对距离

你知道我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深渊
但我的鳍感觉可以继续呼吸
其实我是追逐一条汇入河流的小溪
今天才顺利抵达这里
悬崖上的河流拯救了我空缺的世界
我绝不能再随你游回森林。我远古的家园
只剩下这片水域，横挂成瀑

人们的眼睛远远朝我的方向凝望着
已经望成一帘壮阔绝美的风景
我的孤独世界就藏在这里。断崖
和深渊
会不会成全我进化翅膀。再飞往梦中高空

    2022.9.24    夜于岛上


我所梦到的一切和幡然醒悟过来的你

这深夜。我刚刚翻身睡醒
梦见自己喜欢
或不喜欢欢我的人都已经散去
我第一眼就认出伏羲
他带着在我梦中亲手打制好的石犁

但女娲，却是第一眼
从梦乡
发现了我的存在。我竟然不是她
用黄土抟出来的泥人
在黑暗中她看不清楚我。我们背对着她
她只看清我背后的森林和丈夫伏羲
正扶着犁大步走向我

我没敢做声。只专心做着梦
其实我空缺在森林里的脸
是被他们的父亲燧人氏第一眼看到的
是他钻木取火而最先带给我光明
然后用我带着光明的眼睛，将这个黑暗世界
从梦到的一切，一一对应发现他们
而女娲和伏羲，燧人氏

一个传递给我勇气和自信；一个给我传授
刀耕火种的生活本领；一个传送爱种
梦苏醒之时秩序给打乱。你才对自己所梦到的一切
从肉体到灵魂的人类共鸣
终于幡然醒悟过来。我便想趁此写下这首诗

     2022.9.25    凌晨岛上


是谁胆敢在深夜敲开我的门

是谁胆敢在深夜，竟然两次敲开我的
门，世界
在眼前出现。你
以欺世盗名的身份，站在这里
等我的手把门迅速打开

我看不清楚是谁在黑暗中继续奔跑
漆黑的门口
什么都看不见。而你
却突然站在门前
额头上长满草，狼在草丛深处
月光总爱昼伏夜出
我只是看到那条隐现在月光下的河流

朝着河流远逝的方向。河流尽头
我的眼睛
终于出现两道门
一道朝里，关闭了上千年
另一道朝外，敞开
心扉。好像是你
始终不渝站在那里

你慌张的面容紧急集合。一张比一张
都要模糊不清。苍白无力
我看到了那些潦草的字体，写诗的草色纸张也跟你
诗人漫步时间的样子不太相匹配
请你宽恕我拒绝再次替你开门

     2022.9.25    凌晨岛上


局部生活

这么多年来
我一早总爱把窗推开
阳光无所不在。窗外
所有的一切都不带半点悲伤
日子聚集在夜晚的后屋檐。那些都必须藏下来

都是你故意不愿点燃的柴火。而我
后来把它全部都藏进皮肤底下的暗处
我常常把春天也给耽搁，连年都是
生怕那春风
在心里暖和的时候飘飘荡荡
无意间吹跑河岸边悬浮于睡眠的水面
孤独苍老的云彩

我从来都不想把寂寞难耐说出来
我夏天把所有被日子引爆的欲望抱紧
就像冬天寒冷都缩进枝头那片树叶
王袍上金黄黄的火焰
站在风中入夜就被一只手掐熄
整个秋天也停落在树上
成为一季空缺。也看不到我刚刚把树砍伐

那扇窗是敞开的。它点点滴滴记录下来
我每天的作息和头顶天空
我珍惜眼前的阳光和云。我虚脱自己
早就成为一道隐形的门。剩下时间的躯壳
所有的人和背影都不曾从这里经过

    2022.9.25   午后岛上


暮秋

天凉了，秋天的风也开始在我脸上展翅
飞往更高的树
也朝着更远的山。你远远近近望着
那羽毛在树上一夜露出透明似的金黄
越过了山顶就是冬天的白雪

我想自己
会不会是这树林里，你用那肉眼
压根儿就看不见的鸟
只会看到我一夜镀金的翅膀
却不知道这一夜过去，羽毛沉重挣扎
从枝上一根根断裂，片片坠落
其实我不过是那棵树的幽灵

这一阵一阵的秋凉。是秋天嫉妒
这一棵棵树，夏天把繁星引向宇宙低处
再引颈仰望星空，让我站不稳双脚
从夏到秋
只会像一匹马追赶，日月
都不停留。眼下
马蹄声远去。只剩下一棵棵树的孤寂

最终我变成一匹马的幽灵留下来
不再是那只向往高空的飞鸟
你也不再望向那些远山。冬天的白雪
早晚会有这一天
把我从头到脚禁锢。而我将露出一双树的眼睛

     2022.9.26    黎明岛上


狮子星座

你，快把羊腿从自己翘着的虎爪之上
放下高高的姿态吧。站在这里面的门边
我一直朝天空深处望着，眼里闪烁
那些星星。而你
并没有出现在属于我的猎户座

你是那只被无数猎手驱赶的头羊
雪白的云朵奔跑在我的荒原
白天变成了羊群
漠风不远就是草原之夜的狼
一双双眼晴，点起早上太阳的灼灼火焰
转瞬之间
生命就被无辜猎杀。上帝已成为幽灵之王

但我的世界从来不被他俯瞰。你也昏昏欲睡在
茫茫宇宙之上
看不到我东方的河流奔涌向荒原尽头
所有的羊群都难逃一劫。狼匹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几乎无一幸免。草原
早被当成屠杀场，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一曲又一曲悲怆在眼前每天上演

穿越远古森林。我的头顶是不是蓝天
你问问那最初飘移在幻觉中的白云
其实我是你命中注定的克星
但绝不是早晚那头白虎，而是让你患恐惧症的
日夜出没于草原尽头的狮子王

     2022.9.26   上午岛上


长城悲歌

那是我的脊梁在不住耸动。最终耸立于
你的忧伤世界的断墙城垛里
那一曲仰天悲歌，让数十万匹残剩战马
在不远处的黄沙漫漫长路上
望而却步。封狼居胥

两千年的风云再起，我
卧龙一样潜伏在群山之上。月光泣涕之下
谁全身黑衣飞剑从天而降到来
无法看一眼秦皇汉武。只是听见
那一场又一场厮杀呐喊，从关外到关内
被始终未停的战鼓不时掩盖
金戈铁马那一页

站在眼前的你，阳光被黑夜片片撕碎
漠北的风
见证我体内瘀血的悲伤
却无法再吹向这首诗。所有修辞的弓箭和弯刀
一一都被我挡在关外，饮马于此
我凝下的鲜血
变成唇边一泓甘泉之水

再没有脚步声。只一地悲欢落叶
让狂风大作
吹往你的孤独世界，而我不屈的脊梁
静下来的月光
为何却使得你偷偷俯下身来或引颈仰望

    2022.9.26  下午岛上


人类宣言

从一个自由游荡者说起。在欧洲
幽灵一样的共产主义
一路畅行无阻来到这块神奇土地上。你不再是幽灵
而我们是女娲和伏羲的后世子孙，只希望看到人类世界
天下大同，畅行无阻的革命火种从巴黎传送到这里

从此开始，黑暗中天空
打开一扇门
我们等不到黎明太阳。寂静之夜
终于看到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枪杆子里的政权扎根于
燃起熊熊怒火的胸膛
未来可期的天堂就在头顶和眼前出现

五千年的睡狮刚醒。愤怒的锤子和镰刀
在风中树起的血染大旗
最后插上北京皇城的天安门城楼
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高个子的浓重口音喊醒了一切
把我们的眼睛一双双都朝太阳升起的地方睁开
腰杆挺直，全部穷人的日子在东方红起来了

我们十月都做了土地翻身者。当家做主的公仆们
迅速替人类找到了创造幸福生活的金钥匙
把一扇又一扇门
打开，再关上
所有宣言的结束和开始。都不必引颈仰望星空

    2022.9.27  凌晨岛上


在东方

第一时间穿上浴火的血染战袍。伟大的死神们
一个个在面前站起来
穿越大地无数灵魂的黑暗中躯壳
让所有染血手指指证我
按捺不住寂静夜晚的尖叫和愤怒呼喊

从东方天空的黎明，你
是否看见一轮血红的太阳
从女娲和伏羲的大地上冉冉升起
我不是韶乐中凤凰涅槃重生的石三伢子
浑身上下却是这样鲜血淋漓
群山所有的花朵都不在花园盛开
每一个伤口开满了啼血杜鹃

这些鲜花缀满我黑暗中的红长袍
在夜晚开始一朵朵燃烧，像你们高举的火把
频繁发出哗剥作响的声音
让黄河长江在尽头唱起了战歌
我双脚站在湘江橘子洲头，一双双
眼睛朝我这高高的额头望着
我的世界苏醒却被黎明前的黑暗紧锁住

唯有把双眉不住抖动起来，目光点燃火炬
子弹呼啸滑过理想的天空中那颗流星
在咆哮河流尽头坠落。转眼间百万雄师
追赶夜晚的白云终于破晓出现在东方
我浴火的翅膀也朝燃烧的太阳飞去

    2022.9.27   上午岛上


迁徙的鸟

安静下来。一直都像生活在别处
或许是在一座陌生城市呆下来
你用一双熟悉的眼睛
仔细打量这些树。这一切
早已经停止呼吸的花草

看起来精神不错。我的孤独世界
就这样被你一天天遗忘
忧伤是那只迁徏的鸟
很久以前就开始忘记那片树林
把自己藏进那枯木逢春的古老树叶
在你越走越远的夜里掉头
突然从枝头被风吹落

但我却将落光金黄色叶子的树木惦记
甚至是把它当成死亡已久的
村前河边
那棵树。树底下的年轻女人
那张脸是陌生的，目光藏起来太深
偏偏又很熟悉
始终都用深处一双眼睛朝我上下打量

这个年代
真正能够让人惦记或被人遗忘
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痛苦。我昨天的快乐
绝对不会今天在这里偶尔出现
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可以等到日子刚刚改朝换代

    2022.9.28   子夜岛上


睡眠中的人

那一大片阳光铺过来了。幸福感铺天盖地
脚步声移往窗外。你魂牵梦绕那片荒芜
土地上空患病的一小块白云，有一小块
正在切割着我眼里感染病毒的蓝天
黑暗掩盖在白天或许是我昏睡的泥土之下

迷雾森林像是你的百年幽灵。头顶落下积雪
开始出没于我的世界末日，浑浑噩噩
其实人类一直翘首期待
一轮太阳燃烧升起。神在东方
俯瞰这片积雪融化的沉睡土地
我用肉眼看不清楚你那面容
而阳光可以从头到脚把你浑身疼痛照透

你披着黑暗中镀着黄金的盔甲王袍
两眼含泪
注视着我夜里失血的悲伤。风雨是在白天
咒语在四周疯狂不休。而我的孤岛
谁将千年前的海水从头顶倾倒下来
整整一晚。我都沉默不语
只隔离半扇雪花玻璃窗

一天天的恐慌日子，被我颤抖数落在
指间粒粒飞沙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那场千年瘟疫继续蔓延下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吉祥预兆
我半句也不想道破。只想假装睡眠中的人

    2022.9.28   午后岛上


征兆

会不会是一场灾难。我久久凝望着
皇城上空
乳状云从暮色天空垂落下来
故宫琉璃瓦的翘檐尖上，有一只小鸟
惊慌失措望着我朝它走近

究竟是来自天堂的使者青鸟
还是森林里的歌王画眉，我无法分辨
看起来身上的羽毛像麻雀
只听你说太多土地荒废
那些稻田再没有稻草人守护庄稼
而它也寻不到秋天谷粒
从此失去了家园

我并没有想要惊动它，但绝对不是
我的出现惊扰乱这一切
黄昏云朵也看不清楚这只小鸟
仿佛从来没有人关注它孤独的天空
顷刻间呈现出灾难的不祥之兆
或许是一场梦在云端彻底破裂，或许是
你的世界末日情绪感恸上苍

我缓缓停下来双脚，再把目光一点点收拢
直到现在。此刻
你终于看到我头顶上空
早上有了太阳和光芒万丈。蓝天再没有
低垂的云雨俯身向苍生哭泣

     2022.9.28   傍晚岛上


纸船

是一张来自于悲伤的天堂
考古学家手里摊开的纸，松开我的手
望着海面的风浪起程
像船
你的目光开始朝它的船尖涌去

一心摆脱灵魂的锚。系船的粗绳或铁链
没有在月光下忧郁出现
我只看见太阳闪现出来的钩爪，却看不见
归来时上岸的码头。而船尖
并不想避开你我的目光
甲板上有人低身坐下来，也有人
在黑暗中飞一样奔跑

月光升起在海面的桅杆
看起来有白色的帆
水手在哪里
没有人会告诉我，你面向未来太阳
也是一无所知
抖颤的罗盘指向海的对面
人人都只是望着风浪

黑夜在继续朝你的悲伤逼近
海水被深处的鲨鱼丈量
时间在开始倾斜
沿着我缓缓伸向你的手指，从船尖
慢慢返回到考古学家的显微镜

     2022.9.28  夜于岛上


书房

我总觉得少点什么。或许是
我在这里往往遗失自己
昨天太阳升起
你在另一颗星星攀登，月光
透过一页纸照亮了我双眼

你是那每一页旧纸上走动的太阳黑子
黑暗只是你脊背的阴影
从来没有人想过我会出现在那里
那一座又一座山都要高过我
甚至是那些树，或树林里的草丛
那些蟋蟀和蚯蚓，秋天的荧火虫
它们都是纸世界的常客，比我快乐

我在纸上谈兵时，也曾经谈到过自己
我从这些黑夜里重新开始找回感觉和信心
这世界并没有让我孤独终老
人类都是过客。对于这纸上蚂蚁森林里的文字而言
每一个人在纸世界活下去，都可以活得精彩
你能用水来滋养自己，用山来衡量脊梁
才可以从你一生寻找的那条河流找到永恒

心中开始燃烧那些冰。冬天来了
才没有寒冷。在黑暗中跌倒时
我直接给你找到光明，再赐你一根柺杖
它在纸世界没有末日。明天都是要天亮
一早给你道声，早安

    2022.9.29   清晨岛上


行走的荷尔蒙

早在位高权重时，我超常想象自己
是行走如飞的鹰在长空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黑夜
翅膀下面
那一座接一座的低矮山峰。冰雪覆盖千年

或许是我的不真实幻觉产生美，也频繁产生
许多年少轻狂的诗歌意境
征服者的欲望总是要高过翅膀。翱翔宇宙
而你是我和我自己的征服者，一次次
把欲望之魔战胜，再插上
一面又一面
像旗，在风雨狂暴中

你可以细心耹听到
我在早上朝太阳呼啸发出最后的
哗哗作响的声音，月亮多情
在寂寞夜晚也是听得见的。听不见的时候
可以手挽起手行走在街头，或许
月光再把眼角含笑的皱纹遮掩起来
眼睛里有着太多缓慢行走的孤独人影

再看不到半个太阳燃烧和长翅膀的
半个月亮，也再听不见
高山流水。伏羲削桐为琴
我在弦上行走。那时日月和星辰正好作揖道别
深夜的鹰收起翅膀，人类行走于大海汹涌波涛上空

     2022.9.29    上午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