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中国作协会员、著名诗人、评论家十品诗歌作品选。
秋分祭月
秋分从北向南扫去 秋分露出脸
沿着秋水悄然推进 切开秋天的腹部
昨日的耕牛不再吃荤了
昨日的秋虫也不再傻唱夜空了
昨日说好的到秋岗上走走
将父亲留下的手植槐培培土
将母亲留下的毛线熊选根针
昨日一定走的很慢 落下的晚霞
还有一句很长很长的叹息
挂在天边 挂在民间
我一直念着少年时的那枚月亮
从出生到死亡 从学校到家院
从花开到花谢 从跑步到跳远
从割稻到挖沟 从牵手到羞涩
从河堤捉蟹到巡夜地震棚
从炊火灶间到指天草莓园
一闪而过的身影 落在水面上
都被月亮带走 都被秋风带走
仿佛高高的祭月坛 淹没在晨雾中
古语云:朝日之朝 夕月之夕
2023.9.18.
闪电袭来
突然 闪电袭来
我看见所有人都在奔跑
所有人都在张着嘴叫喊
所有人都在无声无息中死去
立体的画 非常庸俗地迎风而立
跑过街道的人们又想跑回去
可是死去的人们又想后悔
就没那么简单地活回来
大风中有泥沙相伴
话语中有刀子的锋利
闪电袭来 没有准备的世界
一时会很混乱
突然 想到不祥的往事
以及那条孤独的大河
河水中泛起的涟漪
涟漪里漂动的一缕头发
从梦中醒来 那张笑脸正看着我
回 忆
支离破碎的六年 清纯
已变的模湖不已 那步子
是怎样从我这里跨进你那里
神秘而自信地与时光交错
小雨一直不停地下
湿润的手一点一点地漂移着
坚定着建立起一种默契
就像自由飞翔的鸟儿
飞过天空时的那一声清脆的鸣叫
不断激起回忆的波纹
只有在夜晚 只有在孤独的春天
用任意一个角度我都能看见的蓝月亮
沮 丧
非常没有情绪 我取来镜子
我问上帝 什么是沮丧 什么是
无可奈何无所事事无精打采
满目疮痍的河山 失去鲜花和森林的
颜色 走路的人被风吹歪斜了
灰头土脸的房子 沉默了一个世纪
娇嫩的女孩还不会说话
天就下了一场透雨 青蛙的尖叫声
划破了我的皮肤 也划破了黑夜
我再一次问上帝 什么是泪丧
上帝满脸忧郁 双手上举
“天哪 你告诉我吧 阿门”
切入身体的瞬间
在将要切入你身体的瞬间 电话铃突然响起
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折断了 看不见流血
只看见一只勇敢的老鼠从卧室出来 向厨房走去
拿起电话 原来是走错门的女人想找一个叫“可可”的
宠物狗 擦去嘴边的口水 新一轮的叙事还想发生
阳光透明地穿过窗子 使窗玻璃的一览无余
时间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在切入身体的另一瞬间
尖叫声也随之切入了墙壁 强力冲击钻愉快地
下潜 震动着床 震动着楼道 震动着心脏
放下手中的活 我将窗帘拉起“不要干扰别人”
一句话
直到昨夜 雨悄悄地停了 月亮
从每一个缝中探出头来 我仍不知
你那句话暗示着什么 像诗一样语言
却没有诗一样美丽 我一直惊讶
你无师自通的能力 在外国人面前
舞动的手语比你的第三国语言更流畅 更有
魅力 那个遥远的岛上没有女人
没有寺庙或者教堂 草木丛深里
没有嗜血的动物在龇着牙齿 没有撑着
雨伞的旅游者 每天早晨的镜子里
一尘不染的领子袖子 一任昨夜的雨濡湿
谁也没逼你说出来 你的那句话放心地
摆放在你最放心的地方 从家到医院的路程
最短 从医院到殡仪馆的路程最长
我一步一步地看着走上台阶 一步一步地走向墓地
冬天来的很迟 甚至我都听不见你的心跳
用一生的力量撞响的钟声仍是那么轻轻如风
昨夜的雨是有预谋的 擦净的玻璃窗上
清楚地印着你的笑容 灿烂的碎花伞
遮挡不住你唯一的光线 从每一个缝中探出头来
将每一句话叠好 存放在你最辽阔的心间
我看见她在雨后自由地发芽 带着新鲜的水珠
低 吟
我是看着那一队骆驼在夕阳中走进沙漠的
我在心里祈祷那只雨燕
我折叠的左手一直放在森林的右下角
我不断地呼唤一点一点退去的海岸线
我的喉咙里在燃烧
你是在秋风里看到希望的雏菊
你嘴角处常常在夜里流淌着灌溉后的水痕
你丢失的衣衫已经破碎
你将一棵折断的小树扶起并包扎好伤口
你等待的是一片云或者是一杯土
触 角
没有感觉的触角
缓缓地游动在世界这巨大的空间里
小小的雨只穿透灵魂
而不能抵达故乡
惊异 慌乱 无助
谁会在清醒中
走过这片泥泞
一枚青嫩的幼芽
在所有人的脸上看到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