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再起,叶落无声。黄叶虽已凋零,但它也曾经历春之萌发,夏之繁盛,凋零只是它的最后归宿,也许化泥之后,它的生命重又得到轮回。可是,叶落之后,由谁来承受冬之寂寥呢? 自我咿呀学语之际,慈祥的爷爷就陪在我身边了。当我逐渐长大,慢慢有了记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个老人拿着勺子,给我吃“粟羹”,我哈哈大笑,爷爷也开始笑了起来,慈祥的脸上满是怡人的春风,时时给我带来温润的感觉。待我再长大一些时,爷爷就将我放小心翼翼地放在车子上,我们爷孙俩沐浴在阳光之下,爷爷缓缓地骑行,就这样走着,享受着暖洋洋的日光浴,我的世界不紧不慢,非常舒适畅爽。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我总是缠着爷爷给我买糖吃,泡泡糖和山楂饼包围着我的童年,成为我小时候的美好记忆,它们都是我记忆中的温馨代名词。
到后来,我开始学数字拼音了,爷爷自然成为了我的启蒙导师。许是天资愚钝,我认数花了很长时间。而拼音由于爷爷讲客家话的影响,我更是学得一塌糊涂。时光荏苒,直至今天,拼音都是我的痛点。想想都感到有些对不起恨铁不成钢的爷爷。忘了是哪天了,年纪渐老的有一次爷爷骑车摔倒了,擦破了点皮,简单涂了点红花油后,之间爷爷轻声叹了一口气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记忆中,打那以后,爷爷就再也没有骑过自行车了。
那时我也成了“好奇宝宝”,对无数的问题充满好奇。一有问题,我总是喜欢去问我的爷爷——一位退休的高中语文老师。爷爷也乐于给我解答。爷爷说他考大学时,想考的不是文科,而是理科。他的数学总是极好,可由于体测不合格,按照当时的奇葩规定,只能去考文科。高考结果出来之后,他被师范录取了,那一次,要强的爷爷无声地哭了,他说那不是他心目中的志愿。虽然爷爷开始很难接受,但他从此与“人民教师”这个伴随他一生的光荣职业有了不解之缘。或许他也没有想到,在“三尺讲台”的岗位上,他像一支红烛,放出光亮,却又无声无息,数十载如一日。我不知道当初爷爷是如何站在三尺讲台上讲课的,可我却知道他的许多学生对他很敬爱。他说起自己,也总会说起自己的学生。爷爷喜欢的《教师之歌》,几十年了他的记忆依旧清晰,“虽然我只在教室,我的足迹却遍布四方……”从前他总是满心欢喜地讲。听爷爷最后一次说起,是在我高考那年的暑假,他的语调不再欣喜,更多的是喃喃自语。
今年国庆放假本不想回老家,但想到中秋也在这个长假里,我又回去了,其实我是想回去再看望一下病重的爷爷,可我回去见到爷爷时,没对爷爷说我回家的原因。
回去见一见爷爷,在叶落之前……,这是我的愿望。当然我实现了我的愿望,我见到了我亲爱的爷爷。看到病榻上骨瘦如柴的爷爷,我泪眼朦胧中又忆起小时候与爷爷一起玩乐的种种场景……
坐在藤椅上的爷爷有些气喘,那憔悴样子让我心痛。爷爷只问了我在大学上了什么课,说了一句你要好好学习,希望将来有所作为。说罢,爷爷便将头转向一边。看来,爷爷真的病得不轻,不一会就听到他的喘气声。
假期结束之后,爷爷的学生们也闻讯来看望了他。我想,或许对于爷爷这样一名老教师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宽慰了吧!据父亲说,这是著名作家、诗人张况伯伯他们的精心安排、善意表达。张况伯伯是佛山市作家协会主席,他是我爷爷三十四年前的得意门生,爷爷说他的语文课尤其是古汉语学得特棒。风烛残年灯枯油尽之际,还有远在千百里外的学生挂念着爷爷这支把一生奉献给祖国教育事业的老“红烛”。这是我爷爷的成功之处、开怀之时。
爷爷说对我最大的希望就寄托在我的名字“淑儒”二字里。
今天,年过八旬的老人已叶落归根,无声无息归于天国。父母转述,爷爷怕我们误了功课,让我们孙辈都不要回去送他了,说是好好生活才重要!我闻言无语凝泣,满心里都是对爷爷的思念和不舍……
爷爷就这样为我们为他人考虑了一辈子。落叶入泥,是自然的规律,落叶也会化成养分,滋养大地,润物无声。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也有杏坛在等待着我的爷爷……
作者简介:高淑儒,19岁,在校大学生,土生土长广东梅州五华客家人,喜欢阅读和写作,散文尤爱《鹰之歌》,认为诗歌是最美的语言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