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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这样凝视过一棵树(六首)


  导读:第六届签约作家、诗人吴祝平作品选。


◎我从来没有这样凝视过一棵树 
 
我从来没有这样凝视过一棵树
它的每一片叶子都是绿色的
风把前后左右上下内外都翻了个遍
没有发现一片叶不是绿色的
它不但春天是绿色的,而且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
它不但白天是绿色的,晚上也是绿色的
它该是有多么喜欢绿啊
但是植物学家告诉我
绿色是它最讨厌的颜色,它最欢蓝紫
万物的色彩皆以一种假象示人
全树从上到下
绿色就是一种反对的声音
在一个春天的早晨
我就这样凝视着一棵树
其实这棵树和那棵树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和更远方的树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和从前的树和往后的树也没有多大区别
可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凝视过一个人
更从来没有像这样凝视过人间
 
 
◎吴家湾的路像一群野孩子
 
吴家湾的路就像一群野孩子
歪歪扭扭,没有个正形
有时扑通一声就掉到没有名字的小河里
成了一条水路
这也是让鱼儿迷惑不解的事情
如果迷路了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要去向路边的人问路
说不定他们也是迷路的人
也不要去向村里人问路
他们的方言只会增加你迷路的程度
让你迷路
就是为了让你在村里多呆上一会儿
他们还喜欢鸟类虫类,知道种什么树木
会让天空因而变得更加曲折起来
他们有的是办法
让春天也迷失在吴家湾的花海里
 
 
◎蘸娄江水写字的人 
 
在娄江边,你一定会见到几个上了年纪的书法家
他们用吊桶在娄江里打水
用如椽之笔在大地上写字
他们书法功力那么深厚,字肯定很值钱
他们多写一个字,娄江两岸的土地就变得更金贵一点
他们说,年轻的时候
登过祖国的许多高山涉过祖国的许多大河
这一点,从他们的走笔里可以看得出来
只不过现在平缓了许多
那些山字旁的字不那么险峻了
那些水字旁的字也不那么湍急了
他们甚至会修改时间
有时晨曦长一点,他们就把撇画写得短一点
有时黄昏短一点,他们就把捺画修正得长一点
他们写大江东去
大江真的就向东流去
他们写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我于是一下子就充满了乡愁
一场雨水的冲刷,那些字就像溪水一样流到娄江里
娄江里的水鲜墨香味就更重了
 
 
◎喜马拉雅雪松养成记 
 
没去过喜马拉雅的没关系
到滨河公园去看一看
那里的喜马拉雅雪松长成了
是为那些忙碌而向往的人准备的
五棵六棵七八棵就成了小小的林海
这样阵阵松涛声就有了
声音比松针更柔软
从松果里复制出来的事物
甚至包括树梢上若隐若无的雪线
它们也生长出蔚蓝的天空,如湖泊的倒影
那么逼真
一定有湖泊在做着对映
天气转暖,白云在树梢的空白处缓缓地流淌
千年的积雪开始松动了
 
 
◎春潮 
 
繁花点亮之后
春意以一种潮水的方式扑面而来
绿草是最低矮的潮水
灌木丛是稍微高一点的潮水
最高的潮水是那些挺拔的乔木
它们都开始举起绿色的浪峰
有的绿色深一点,有的浅一点,有的绿色泛着鹅黄
像一头头各有个性的绿毛小怪
有着初生的勇气和魔力
那些浪峰一个追逐着一个,一个超越着一个
它们从更远的南方而来
那些浪花翻滚着,一朵浪花包裹着另一朵浪花,由内及外而来
有时还会拚命扑打着历史的毛玻璃
它们席卷着悦人的鸟鸣繁花的余香扑面而来
它们必将席卷着一切而去
奔流向更远方的村庄和国土 
 
 
◎想英雄 
 
每次路过耙齿凌,我都会向里拐一拐
这里我指的是思想拐一下
就像那条向里拐动的河流
耙齿凌的月色因而更亮丽了一点
夜色也不那么凉了
草虫的鸣叫就更加委婉动人
那里的纪念碑需要有人想一想
纪念碑上的文字需要有人想一想
想多一点
村庄的鬼火就少了,神灵就多了
想多一点
体内的少年血就多一点
那些模糊的文字就真实一点
允许一个人在春风得意时想,在穷途末路时想
想得像花痴一般
想英雄时,顺便也想一下时势
想着想着就过了南凌河
简介
吴祝平,男,常用笔名南国杜鹃。1966年生,江苏如东人,大学文化。散文、诗歌等作品发表于《诗刊》《绿风》《诗潮》《诗林》《辽河》《雨花》《星岛日报》等报刊及各文学论坛;入选国内多种诗歌选本,《今日文摘》曾专版推介。入选中国诗歌网每日好诗及多期中国好诗,曾获第五届中国诗歌节“中国梦”诗歌创作奖、第七届中国好诗榜上榜诗人,第三、四届博鳌国际诗歌奖年度诗人提名,2020年中诗网诗歌论坛年度十佳诗人,系中诗网第六届签约作家。
责任编辑: 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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