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子
 
就从一座谷仓说起。说到百草。虫鸣
说到肿胀的乳房像春水
 
鱼滑进深海。像你被她握在手里
像她捧着幽蓝星空
 
你把秘密说给梁间燕或纸鸢
这些年，你在诗中写过药丸。影子。季候风
 
就从雨水斜飞说起。春日迟迟
她在菜园种瓜摘豆，为你预留晚餐
 
她是三千白发的深潭
她是小小的月圆
 
 
耕种
 
豹子落进水田，父亲每扣住一只
就顺势插一杆小旗
五月。青禾以合掌之势将村庄团在怀里
串花人在赶制梅子酒
她将透明的罐子搬到纸上
我在长江边,手执来信。看见江水
翻卷。宛如初生
 
 
打谷场
 
我反复观察一粒米
它那么小，是怎么住进了一位菩萨
又是怎么把庙宇铺的遍地都是
我来到打谷场
看群山巍峨，一条条跑动的水
翻滚。跳跃。闪闪发亮
一种宁静和辽阔让我垂泪
我正好读到了你，先生
陡峭。安详。随一叶苇舟远去
我只能目送你。像一粒米汇入更多的米
一片雪落进雪的深处
我在一个人的睡眠里睡下
有风声扶耳，哗啦呼啦
 
 
一粒米
 
一粒米，跳下崖壁
一粒米，在江水中游动
 
有时是船，载着菩萨
有时是月亮，照着菩萨
 
清香的粮食，具有朴素的思想
白的光，在叶片上闪动
 
没人能拒绝一粒米对人间饱含的深爱
那种麦芒的锋利和柔软
让爱他的人
重新审视自己
 
从一粒米的横切面读祖国的历史
读一个男人，在汨罗江流泪
 
苇叶浓绿，植物之舟已经备好
一群米，手拉着手在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