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米的上游关联一道大川
米香由来关联一道大川。垂涎已不足为奇
味蕾的上游,俨然一脉蕴含深切的沃野
时时以精致的灌溉,胀满每一粒醇厚的瞩望
摇醉丰腴的秋天
一年年。冰消的春,开始谋划阡陌的流转
六十万亩水田一如六十万言长诗,每一言,每一阕
都要以水做的灵感一一点染。且还要
关乎每一粒米的厚度。广度。维度。抑或质感
关乎诗性。诗意。诗眼……关乎那些
拔节的韵致,灌浆的浓淡
沱江的疏朗。依四川盆地的肥沃
在富顺,俨然融汇成一道紧致与含饴的流泉
即令由此摇曳的稻花,馥郁了整个江渚岸畔
花香的深处,一粒饱满且自信的秋实
转而醉了,所有舌尖
稻花的纬度与阳光精确化合
北纬二十八度和二十三度。平行于赤道与亚热带之间
热的心。暖的眼。偏由着这一方温润的胸廓
以蓝色的向度,分蘖意味深长的叶茂枝繁
湿漉漉的,心事重重的早晨
更易于淘洗阳光的粉沫,让更其绵密的抚慰
亲近每一粒刚刚抽穗的羞赧——那些伫立在
水中的花容,悄然细数着脱颖而出的璀璨
仿似与天,与地,交互了有关丰腴和成熟的
心照不宣
只是在更其和煦的纬度之上,亿万万稻花
传导的心声,足以引申了阳光着意缮写的答案
——不在更南或更北的疆域稻花飘香
只取温润交融的富顺,任心花爆裂,百草垂涎
禾下的一个长梦再没有醒来
那夜,稻已无浪
风肃穆,稻花析出悲伤
稻穗全都低垂下来,和成熟一道
为刚刚走过田埂的一位老人
默哀
他把用心改良得习惯高产的
稻种,播在饥渴的稻田里了
他把用血培育得很是丰满的
稻种,播在贫瘠的稻田里了
他把用命浸养的令人叫绝的
稻种,播在希望旳稻田里了
随手绾起裤角,乘着稻香
赶往又一处更大的禾田
他只为每一杆稻花都开得自信
只为每一场秋收,都颗粒饱满
只为每一餐饭,都吃得饱,吃得香
吃得甜——他只为世问
早一天再也没了
饥饿的碗
可是,午饭还没吃上一口
他就又已动身,急着
去完成更大的一场心愿——
天上,仍有贫瘠的禾苗
等他改良,实现高产
蓝狐,本名任东升,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抚顺市作家协会理事,现为抚顺矿工报社副总编辑。作品散见于《星星》《读者》《作家报》、美国《新大陆诗刊、加拿大《海啸派诗刊》、西班牙《中西诗典》、澳大利亚《当代国际汉诗》等国内外报刊。出版有诗集《诗之鹤》,散文集《鎏金的典藏》,长篇小说《粉足》《炼狱1929》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