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落的太阳

一一写在伟大领袖毛泽东诞辰128周年纪念日

 

恰同学少年，他站在橘子洲头
看鹰击长空，看鱼翔浅底
看万类霜天竞自由
握紧两只拳头问苍茫大地：
诺大的中国，那么幅员辽阔的大地
那么壮美秀丽的河山
那么勤劳勇敢的四万万同胞
谁是这个国家当然的主人？
谁将决定我们的命运？
 
他一介书生，手无寸铁
在血雨腥风中忽然触到了铁的坚硬
也触到了火，它们在黑夜中
噼噼啪啪迸溅
温暖如琥珀，灿烂如星光
虽然它们那么弱小，那么孤单
那么容易被狂风吹灭
但那毕竟是火啊！毕竟是照彻寒冷的火
融化冰雪的火，必将把地狱
焚为灰烬的火，暖为春天的火
而擎高举在手中，一路前行
一路在黑暗中奔跑
身后那么多的人响应他
跟随他，踩着他的脚印前进
他们前赴后继，用头颅
像敲鼓那敲碎路上的冰雪
又像敲响丧钟那样敲响旧世界的末日
 
一路上，他手握一卷书
嘀嗒嘀嗒，骑着马走来
吟着诗走来
在井冈山，在松树炮喷发的火光中
他说黄洋界上炮声轰
报道敌军宵遁
在白云山，他说雾满龙冈千嶂暗
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
在长征路上，他带领他的队伍
走过十一个省
翻过十八座大山，渡过
二十四条河流，占领过六十二个城镇
一路上他骑在马上
指挥千军万马，而且一路吟诗
他说山啊山，快马加鞭未下鞍
山啊山，马蹄声脆，残阳如血
喇叭声咽，离天三尺三
 
许多年后，他已经是一支队伍的统帅
许多年后在黄河岸边的
一个渡口
他看着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看着山舞银蛇
原驰蜡象，豪情万丈
惊叹：江山如此多娇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而一代天骄
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惊叹：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那是天翻地覆的前夜
一个国家的黎明
就将到来，他就像一棵历经沧桑的树
顶天立地，把漫天风雨扛在肩上
他就像一只鹰，扶摇九天
用鹏程万里的翅膀
把天空擦得没有一丝阴影
他更像一轮太阳，冉冉上升
冉冉上升
把红彤彤的光焰洒满大地
 
人们把最鲜艳的花朵献给他
用最美的歌赞美他
所有的歌，唱得最响亮的那一支
就是“东方红，太阳升
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他为人民谋幸福
他是人民大救星……”
 
而永远不落的太阳，就是一颗星星
是银河系中最亮的一颗星星
 

2021/12/26
 

 

弥留之际

——写给所有的诀别兼缅我故去的父亲
 

窗明几净，从窗玻璃透进来的
是纯粹的阳光、清澈的流水
抑或时光轻慢的脚步？
还有一声声鸟鸣，被微风一阵阵推远
落幕时刻来临，世界的窗子
在一扇扇关闭，轻盈的雪
像洁白的鹅毛，在一片片地飘
一片片缝合着天空与大地的缝隙

夜色就在这时暗了，黑了下来
天堂的钟声那么悠扬，那么亲切
上帝敞开他慈父般的怀抱
迎来又一个苍老而干净的灵魂
 

……在这即将永别的一瞬
万般留恋与不舍，万般亘古之爱
在手与手松开之际，顿成永恒
 
孤独的床头，生命之浪退回大海
千疮百孔的礁石瘦骨嶙峋
裸露出一生挣扎和搏斗的沧桑
该庆幸的是，最后属于您的时间
有敬仰从我们的眼眶滑落
有祝福在您的头顶飞翔
有人世间最温存最饱含依恋的目光
热吻您眼角残留的泪滴……

手捧玫瑰为您送行
当我们抚摸您身体的温度
正在渐渐变凉，冷成一尊塑像
把您最后的容颜刻在心底
您仿佛重新变回恋爱的样子
身穿盛装，去赶赴当年的那场婚礼
 
斯时万物静默，归途如虹
生命的终结一如诞生
 

 

无题，或夜之殇
 
突然想起那些驾鹤西行的人
这些人以不同的苦难
同样的结局，离开这个世界
他们或许是我们至爱的母亲和父亲
或许，是我们曾经相拥的亲朋
有的还是我们的蜜友或情人
秘密的相知、相爱、相惜
刻意让彼此之间，保持美的距离
懂得不思量自难忘……

当丧钟缓缓地，痛彻心扉地敲响
我们想到，在死亡面前没有一座孤岛
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成为
麻木的过客，生与死的旁观者
因为“无论谁死了，
都是我的一部分在死去”
因为这个名叫约翰•多恩的诗人
四百年前，在英伦三岛
早就为我们写下了共同的墓志铭
 
而死亡让我们悲伤，让我们痛定思痛
那些遗忘在记忆中的脚印
残存在往事中的温情，若即若离
就像褪去色泽的衣衫
渐渐变得光鲜起来，五颜六色
谁都知道历史是有温度的
如同干柴，点一把火就会熊熊燃烧
就能像黑白影片里的景物
有千姿百态的影子，遥晃不定

他们可以是雄心万丈的肯尼迪
可以是风姿卓越的玛丽莲•梦露
更多的是熙熙攘攘的芸芸众生
名不见经传的贩夫走卒，或在寒风中
瑟瑟抖颤的农夫或乞丐
为人类上演过多少伟大的喜剧
多少杰出的悲剧和闹剧
啊！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人生在世，谁离得开生老病死？
 
我总是用初心，去抚触过往烟云
视野漂浮着，刀疤纵裂的眼神
诸如父亲屈辱弯下的背脊
母亲经久不息的叹息
和她目光里流露的绝望、哀怨
那些无尽的惆怅
曾经的生活坎坷，他们步履蹒跚
背着沉甸甸的，压垮自己的十字架
时光就这样被逐渐蒙上尘埃
生命就这样在缓慢地枯萎和凋零
 
有一首歌唱道：突如其来的恐怖
必将来临
亲人们在一个个离去
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们谁都会成为失去父母的孤儿
 
改于2021年12月25圣诞节

 

 

从女人到先生

 一一写在杨绛百年寿终正寝圆满归去之日
                                                            

1

世间所有的花朵，绽放过后

终将枯萎

唯有您，一生的价值之花

永不凋谢

高贵灵魂淬炼你的与世无争

简朴岁月洗涤你的不屑一顾

仿佛荆棘边缘，一棵被时光压弯了腰身的枝条

赫然弹射出累累硕果的光彩夺目
 

2

一生顽强踏着时空的节奏

从处女作《称心如意》

浸润至追忆录《我们仨》

非凡的先生早已超脱《围城》

可最先突出生命“围城”的并不是您

穿越《弄假成真》

却也《称心如意》……

 

百年低调的一家仨

世界文化之脉接续，奉献的卓越团队

先生呵，你却是最后的坚守者

 

1932年，清华大学

校园内，与才子钱锺书一见钟情
志同道合的一对中国式绝唱
完婚后，求学英国牛津  
伴夫陪读…坐月生女钱瑗  

丰富人生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爱情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不要它溢出来”

 

先生哲思的百年盈满有多远

呼吸之间

也许因生命图案太过绚烂无缺

注定落日余晖的终极孤单

人世间的风吹雨打有几人，能独自承受先生式

过早的夫离子散之痛
 

3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蓦然间

当生与死的距离逼近禅定

依然保持百年好荷（活）的纯粹

 

在夕阳与孤鸿双飞的微雨中

迟暮的你,只身归隐北京三里河

好不孤独煎熬着二十余年光阴

执着于完整生死的意义

沉浸痛失亲人的回忆直到昨天，归家心切你
才想起匆匆上路

泪奔中，点上一盏明灯为您送行

先生，如今圆满魂归家人

祈祷时，匍匐三十九级台阶敲颂圣钟 

 

 

当一切静止之后
          ——给母亲

 

杏叶落光了

风，漫漫静止

 

河水结冰了

浪，缓缓停歇

 

人走了

思念又复活

 

身体回归了

心，却开始流浪

 

时间——

唯有光阴

或许无从死亡

万能地透视着

从古至今的前因后果

花开与叶落

 

 

今天，第一次望见流泪的鸽子

一一联想法囯诗人瓦雷里的“海滨墓园”

 

妈妈吃的这副中药
老中医叮嘱：必须配鸽血冲服

晨练后，拳师李姐引我去菜市场
来到“范妹宰杀”店
洁白的鸽群们翩翩起舞
嬉戏于紧锁的铁栏内
这些是法国诗人“海滨墓园”的白鸽吗
它们在向蓝天致敬
等待主人放飞大海

讨价还价之后就是宰杀
看好的那只白鸽
正凝视着我的眼晴
真的在悄悄流泪呵……
蓦然，颤抖的鸽子
被一只黑手
迅速抓了起来，羽毛漫飞空中

接着发生的尖叫、悲惨世界
我已仿佛并不存在
当我的微信把宰鸽现场发出
阿弥陀佛的友援声，纷纷飘来
原谅我啊海边大诗，保尔.瓦雷里
一切为了救命老妈！我的上帝
请给我力量吧

忏悔的瞬间
鸽子的尸体已躺在回家的车上
安放在我的眼前，法国的墓园彼岸
仍然是那么的洁净、安详、绚丽
白鸽的眼角溢满了泪水
飘浮天海
一片空白……

 

 

诗哥，别哭
一一写给一位著名的诗人

昨夜滂沱倾盆雨，决堤的的悲痛
将我的心海，一寸寸注满
当圣子的亡灵逼近苍穹
归去来兮，无可奈何断肠时

黑暗中我不敢直视你脸色的惨白
那堆一夜加深的皱纹
那双永远在寻找本土诗歌
“入门”国际缪斯，布满血丝的眼神
也许，你正煎熬着一场生死飘零的穿越
瞬间白了头，流尽最后一滴血

徘徊在属于自己的海滩
无处不见诗人茕立的背影
一个“父亲的背影”呵
从晨曦微露，至夕阳余晖
当彼岸泊满归来的风帆
你却一直盯着儿子远去的
风口浪尖之上

弦月如钩，我不敢邀你酌饮大醉
不敢再说“蓝塔杯”诗歌双年奖
第二届选择，何去何从
你说比我大一个月，就叫你诗哥
这是多事之秋的去年
在凉山国际诗歌节上的调侃

而昨夜，我的荷塘月色
净寂莫测
唯有佛光闪过
早已无泪的心海

 

 

大海的永恒之子

 

“泉眼无声惜细流

树阴照水爱晴柔……”

儿子，可爱的孩子呵
你是诗歌的儿子
你是缪斯的儿子
你是精神世界最可爱的孩子………
为什么撇下父亲,诗在远方
独自浪迹大海

去年春。我去北京
一次酒局上
你父亲说，今天是你九岁的生日
为了我的邀请
却来陪了我、西渡、王妍汀等诗人
我们吃的山东菜
喝了许多红酒
说了无数温暖人心的话儿……
但一整夜，我内心一直歉意
父亲没陪在儿子身边过生日
记得还托你父亲
代一个小红包祝福你生日快乐

2017年7月14日
你们全家在三亚海边度假
晨游大海春暖花开

你突然挣脱父亲的手
独自奔向大海,头也不回

直到现在，日落西山
仍就杳无音讯

乖乖儿子，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也许回家的路, 越走越坎坷曲折
也许辽阔蜿蜒起伏跌宕的大海
会挽留你的可爱模样
你像你爸爸那样

灵魂出窍之处有诗意栖居
你为什么会抛弃这些孤独的诗人
和你神性超群的父亲
为何永远迷恋大海的深处

与海的女儿,结伴而行
一起穿越你梦想抵的彼岸

 

 

走过菩提树

 

在京城我遇见一棵树 
她沐浴在夕阳下 
宛若一朵盛开的荷莲 
又站立成一尊佛 
瞬间点燃了封尘已久的 
前世今生…… 

释迦牟尼佛头顶 
那颗顿悟的启明星 
还未挂满枝头 
我等待一生的热烈 早上眉梢 
今天我终于遇见了菩提 
一棵能量透彻的树 

当虔诚的脚步 
仿佛沿着三十九级台阶 
逼近幻觉中明镜台的 肃穆庄严 
禅宗六祖慧能大师冥想的钟声
开始在空旷的庙宇之巅缭绕 ：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仿佛在菩提树下打坐 
开始等待我前世的情人
以初恋才有过的 最羞涩的悸动 
一直徘徊在树下
 寻觅佛祖禅宗的气息 踪迹 
长久抚摸萻提树的身体 
幻想被他拥抱 融化 粉碎
空无一物 亦无

附：
 

面对樱花浩荡缠绵的盛开

谢冕

     
　　一定是浣花溪畔吹来的那一缕晚风把她熏醉，也许竟是薛涛井边的那一掬清泉沁入她的内心，这位生长于锦官城内的女子，竟然把巴山蜀水的激情化为了那一行行宁静、柔软、甚至还有点忧伤的诗句。我的孤独是一朵荷花的寂寞，湖面安静，心事千结；面对樱花浩荡缠绵的盛开，我的悲伤却在远方。柔柔的、多情的花朵的清丽，这就是碧碧给与我们的最初感受。而我还是从她那略带感伤的缝隙中发现了她的坚定与宏阔。这里有梵高的向日葵，火焰的旋舞，如猎猎作响的旗帜，顽强诉说着人类永恒的主题。内心丰富的诗人没有忘却对世界的牵挂，面对周遭的严酷，包括庚子之春的遭遇，她面对一座“冰砌的城”，不安，且为之吁呼；她为早醒的、勇敢的“吹哨者”的消逝而哀伤。诗人的心是充满温情的。
　　我知道碧碧是唯美的，她总是憧憬着，梦想着那些美化的事物和情感，在她的诗中永恒的人性和人道是不竭的主题，她原是一位多情的女子。而艰难的世事、特别是多灾多难的这一年，她终于拥有了更为广深的境界：她知道，诗人不仅是“永远童年的人类”，而且诗还是“一直疼痛的伤口”。这话令人动情。碧碧的诗，有繁丽的气象，她能把她的所思所见化为不仅是美好的、甚至是奇诡的意象，从而使之具有独特的有异于人的美感。诸如，“红玫瑰燃烧出带刺的腊味”、“疯癫的玫瑰野火渴望被红葡萄酒浇灌”等等，确系奇异而新颖。

                                                                                     2020年9月17日于北京大学


谢冕，文艺评论家、诗人、作家，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名誉委员，《诗探索》杂志主编。